“記得有一年，他還讓那個副總，就是和他好的那丫頭來咱家，送過米麵呢！”

“誰，黃思琦嗎？”

子君立刻打起了精神。

“應該是，當時你爹活著呢，你沒看見那死出呢，好像哪根筋不對了，一口一個思琦姑娘，端茶送水，那個殷勤樣子，現在想起來都噁心。”

“我爹怎麼對她，她認識我爹嗎？”

“認識啥，人家瞧不起咱們老農民，進屋都捂著鼻子。但你爹卻不在乎，對人那個親熱勁，從沒見過，連家裡捨不得吃的羊肉，都想拿出來給人家燉了，可惜人家嫌棄咱家髒，說啥走了，你爹還好一陣窩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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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難怪。”

子君明白了，阿爹不會無緣無故對黃思琦那麼好，除非他自己知道是自己的女兒。

“因為那死丫頭沒吃羊肉，你阿爹給我好一陣臭罵，看著人家是城裡人，溜鬚拍馬的，有什麼用。”

“也許他們早就認識，阿爹有他的想法呢！”

“什麼狗屁想法，這口氣我也沒忍著，等到他們徵咱家山場的時候，她還想和我鬥，讓我給她好一陣罵，終於出了一口惡氣。”

李老婆子眯著眼睛，眉飛色舞地說著，正在為自己那次完美髮揮沾沾自喜呢！

子君心裡一陣傷感，可憐的阿媽，如果知道她在用世界上最狠毒的話，罵的那個女孩，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會不會後悔的要把舌頭咬斷。

“媽，和我說說，我的上面有幾個姐姐，當時阿爹都送走了嗎？”

話鋒一轉，李老婆子愣了一下，這跨度太大了，不過很快，臉上立刻轉為悲傷的神情。

“三個，四個，唉，記不清了，你那死阿爹，就想要兒子，一個個都給我送走了，如果都活著，該有多好啊！”

這個痛一直陪著李老婆子的一生，想起那些沒見面就抱走的孩子，婆娘眼淚不住地掉了下來。

“比我大兩歲的有嗎？阿爸都送哪裡了，他沒和你說嗎？”

李老婆子擦乾了眼淚，開始回憶起每次剛生下女兒，就被李老倔強迫分別的苦難日子。

“別說，我還真記得有那麼個孩子，印象很深，是半夜生的，聽接生婆說長得可俊了，我想留下來，你阿爹強硬著抱走了。其實我知道，好多都是你阿爹扔山上去了，但當時肚子不爭氣，哪敢說話呀。”

“後來呢！”

子君連忙追問。

“我就感覺那個應該沒扔，因為以前他抱走孩子，很快就回來，這個到中午才回來，我估計應該活著，找人家去了。”

子君聽完阿媽說完，久久無法平靜，她能想象得到，黃思琦來家的時候，阿爹該有多高興，看著光鮮的女兒。

但他一定也有很多遺憾，自己的女兒，就在面前，卻不敢相認，只有唯唯諾諾的應承，讓人家甚至覺得討厭。

子君突然感到阿爹這輩子真可悲，親生女兒，一個到死都沒有聽到原諒的話，一個形如路人。

外面傳來幾聲狗吠的聲音，子君抬起頭，對阿媽說：

“阿媽，明天我要去縣裡辦點事，你好好在家看小曦，千萬別讓他亂跑。”

“沒問題，你就安心辦事，我好好陪我外孫待一天。”

子君看了看外面，漆黑漆黑的，想起黃思琦，她內心的擔憂又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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