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滿了八歲,娘帶著你進廚房玩兒。”
“為什麼是八歲?”
“因為你娘我就是八歲開始進廚房玩兒的。”
小芝麻握著手裡白蘿蔔雕成的大白兔,“娘,我想學。”
“滿了八歲才可以。”
前院魏楹把叔父和堂弟引進大書房,魏暉一坐下就問道:“你怎麼被調到鴻臚寺去了?”
“這是吏部發的公文,侄兒也只是聽命從事而已。”魏楹讓上茶的人退了出去,只留下三叔侄在大書房裡。
魏暉揮揮手,“別拿這種話來搪塞,到底怎麼回事兒?”
“就是升了一級嘛。”眼見叔父瞪過來,魏楹笑道:“這裡頭皇上到底什麼用意,侄兒現在當真不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魏家人知道他明升暗降是因為皇帝覬覦小寄。
雖然,如今他才是族長,不會有人拿種族大權來壓他。可如果被他們得知,他在仕途上折翼,全是因為沈寄。他們不敢怪皇帝,卻會把責任全推到沈寄身上。她日後處境會很不妙。畢竟,他總是要告老還鄉的,沈寄如果背上個紅顏禍水的名聲,以後在族內將舉步維艱。
族裡的人一心巴盼著他重現祖先當年的榮光,如果知道他在仕途上再難寸進。他們礙著皇帝,也礙著自己,或許不敢弄死沈寄。可是一定會往他房裡塞女人的。一句孝道,一句長者賜不可辭就能把人塞了進來。以沈寄的興子肯定不會答應,他自然也不會答應。可要是族裡長輩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定要插手他們內宅的事,鬧起來也麻煩。
三叔祖父當初因為五叔六叔到江南去跟二房爭家產,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官聲都不惜千里跋涉過來給他解圍。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怕是不吝於上京。回頭這宅子裡添個老太爺,什麼都要干涉一二,那日子就精彩了。他去上衙去了,沈寄怕是得被逼得脾氣暴躁心火上冒。如果沒有小芝麻和小包子,自請下堂這種事都能幹出來。他已經夠煩了,所以,千萬不能再出這樣的事。
魏柏輕聲開口,“大哥這幾年在刑獄上很有建樹,做京兆尹這一年更是上下稱讚,京城治安都好了不少。如果要升到正三品,那也該往大理寺卿升才是啊。”
叔父說話,魏楹只能打太極繞圈圈,魏柏開口他就沒這麼客氣了,“六弟慎言,你是吏部尚書麼?就敢妄言朝廷官員任免。”
魏柏的話其實是低層官員的議論,不過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這會兒被訓了便道:“大哥,我只在家裡才說的。外人議論我從來不出聲。”
“嗯。”
魏暉還等著魏楹的答案,他只能說道:“大概是看我太年輕,要放一放再用吧。當年先帝也是故意的貶了我去蜀中磨礪的。”這是先帝病逝前召他到病床前說的,說當年發現他得罪了清遠侯府,而且還面臨站隊的局面,不想他自誤或是被誤,這才藉故發作他,把他貶到遙遠而貧瘠的蜀中小縣,以免捲進奪嫡之爭去。當然,也是要藉機磨礪他。看他是不是能經得起逆境的打壓,能不能真的值得培養。否則,他一向都不是因言論怪罪臣下的君王,怎會為了魏楹沒有掩飾好的情緒就那麼發作他。魏楹當時跪在龍床旁,皇帝的苦心讓他很感動。看著病骨支離兩眼明亮說著對他的期許的皇帝,魏楹自然是將頭死死磕了下去,承諾一定會遵循遺詔辦事。
魏暉挑眉,“放一放?”
魏楹順著魏柏的話往下說:“六弟說我即便是升也是該往大理寺卿升,這話想必不只你一個人說。可如果我真的升到大理寺卿去了,怕是說道的人更多。我入仕畢竟只得十年,是蒙先帝數次破格簡拔才不到三十就到了如今的高位。如果新帝直接將我升到大理寺卿,不服的人怕是數不勝數。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魏暉十年前是五品,如今還是五品,魏楹這麼一說,他心頭就明白了。官場的確是要講資歷的,很多時候要論資排輩。魏楹升得已經是太快了。如果這一次不是升到鴻臚寺卿而是升到大理寺卿,那麼不服者肯定比現在為他抱不平的人多得多。而有這麼一個緩衝,將來如果要調任大理寺卿或者其他實權高位,只是正三品之間的平調,到時候反對的聲音會低很多,將他放個兩三年,也的確是個不可缺少的緩衝。
於是,魏暉便在魏楹的引導下完成了這樣的推論,並且認為就是這樣的,如此他就放心了。抬手拍拍魏楹的肩膀,“楹兒,既然先帝和今上都這麼看重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幹。”
“叔父,侄兒知道的。”
魏暉都被忽悠了,就更不要說至今還在七品閒職上待著的魏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