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床板的聲音制止了宋火龍。家惠說:“我知道奶奶的意思,奶奶說,要打你就一口氣打死他,她也不要做賊的孫子了。”宋火龍猶豫地看了看家惠,而宋母敲打床板的聲音卻更劇烈了,宋火龍由此判斷家惠的話並不是老母親的意思。既然不是這個意思,宋火龍只得停止了鞭打。
宋家寶在家休息了整整三天,手腕上的淤痕才消退下去。他老老實實地在家裡呆了三天,只是偶爾會在父母都不在家的時候嚇唬家惠,他凶神惡煞地攔著家惠的去路說:“你竟然說要爹打死我,看我什麼時候收拾你。”家惠膽怯地辯白說:“我沒說,那都是奶奶的意思。”
“哼,你就是想獨佔奶奶的罐頭。”家寶說,“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才不想呢,那些罐頭是奶奶的。”家惠說著就想往奶奶的房間跑,她害怕哥哥打她,她在家寶的眼睛裡看到了怒火。可是家寶搶先一步攔在了前面,他的手抵在家惠瘦弱的肩膀說:“你又想去告密,你這個奸細、叛徒,一點兒都不像我的妹妹。”
家惠小心翼翼地說:“我怕你打我。”
“我不打你。”家寶說。
家惠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點放鬆,不過她還是警惕地注視著家寶的手。家寶說:“你看著我的手幹什麼?我說了我不打你。”
“你的手捏著我的肩膀,捏得我很疼。”家惠說。
家寶這才把手從家惠的肩膀上取下來。家惠揉著被哥哥掐疼的肩膀朝著奶奶的房間看了一眼,她說:“我該去給奶奶撓脊背了。”
紅香 第七章(7)
家寶的表情立刻又嚴厲了起來,他說:“不行,你叫爹打我,不能就這麼完了。”
“我沒叫爹打你,那是奶奶的意思。”家惠可憐巴巴地說。她真害怕哥哥會把她打一頓,她最害怕家寶用手擰她的胳膊,不管隔著多麼厚的衣服,他的手總能把她的胳膊擰得青一片紫一片的。
“鬼才相信你的話呢,奶奶是個啞巴,你在亂翻譯,我不能饒了你。”
“那你想怎麼樣?”
“你得為你的行為負責。”
六歲的家惠對哥哥最後這句話有些不明白,她驚恐地說:“怎麼負責?”
家寶想了一會,把嘴靠近家惠的耳朵壓低聲音說:“你以後得拿奶奶櫃子裡的罐頭來負責。”家惠立即搖著腦袋說:“要是爹知道我偷奶奶的罐頭,他也會把我吊上房梁的。”
家寶說:“這個我不管,你得負責,要不我就得打你。”說著家寶的兩隻手做成尖刀的形狀朝著家惠的小胳膊而來。家惠嚇得一個勁往後退,直到碰到身後的牆壁。家寶握住家惠的胳膊,做出了擰她之前的動作。他最後威脅她說:“你到底負不負責?”家惠恐懼而無可奈何地看著哥哥的臉說:“我負責。”家寶把手從家惠胳膊拿開後笑著說:“這才是好妹妹。”
家惠剛想離開,家寶又一次握住了她的胳膊,家寶說:“你不準告密,你要讓爹知道這件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家惠老實地點點頭,家寶這才放開她。
當天下午,家惠就從奶奶房裡拿了一瓶橘子罐頭給家寶,家寶興奮地接過罐頭,把它塞進書包後說:“我不喜歡吃橘子,記住了,下次你給我拿櫻桃罐頭,櫻桃的。”
家惠說:“我記住了。”
家寶便挎著書包出門了,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他回過頭對家惠叮嚀道:“還有,你還得記住,你千萬不準再告密了,你要再告密的話我就擰斷你的胳膊。”
這天下午放學,家寶一進家門就發現氣氛不對,父親宋火龍蹲在一張矮凳上抽菸,表情不無焦躁,而母親則像往常一樣冷漠地坐在旁邊的竹椅上,妹妹家惠站在房間中央抹眼淚。家寶低著頭跨進了門檻,他想,說不定是家惠犯什麼錯了,父母正在懲罰她呢。在他把書包卸下來正要掛到牆上的釘子上的時候,宋火龍忽然從凳子上跳下來,走過去關住了家門。在那一刻宋家寶敏銳地意識到,父親打算收拾的肯定不是家惠,而是自己。
宋家寶想對了,他看見父親從飯桌下抽出了上次捆他的繩索,與此同時他還聽到了家惠的哭聲。家惠哭著說:“是奶奶發現罐頭少了,不是我,我沒告密。”
在被繩索捆著離開地面的時候,家寶蹬著雙腳叫道:“家惠,你又告密了,你是個叛徒,我一定要擰斷你的胳膊。”宋火龍抬手給了兒子一巴掌,罵道:“你個狗雜碎,到現在了還不認錯,我要不收拾你那就真愧對宋家的列祖列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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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寶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