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否定了董愛是被人害死的,但心裡終是留下了陰影,對這陰森的國公府又畏懼了幾分,想起回孃家的路已被堵死,廖淨初一陣失神,怕是這國公府也容不得一個思想自由,一心追求幸福的廖淨初!
今後果真露出一絲心思,怕是立即會被太太打入十八層地獄,蹂躪得連骨渣都不剩了。
淨初,淨初,既然在世為人,既然來到這裡,就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好好地保護自己,既然這裡容不下廖淨初,那麼這世上從此再沒廖淨初,只有欒雲初。
至此,廖淨初終於接受了她是欒雲初的事實,不再以廖淨初自居,並暗暗發誓,除非有一天,她得回了自由,否則,就再不用廖淨初這個名字……
“雲初怎麼了?”
見雲初看著牆上的《仕女圖》發怔,欒姨媽輕聲問道。回過神來,雲初淡淡地說道:“女兒在想母親的話,有您這樣疼愛女兒,女兒也不算……命苦。”
聽了這話,欒姨媽眼裡立時蒙上一層水霧,痴痴地看了雲初半晌,哽咽道:“你果真能這麼想……也是好的。”
說著,欒姨媽猶豫了片刻,轉而低聲說道:
“我和你婆婆都是過來人,也知道一個女人在這深宅大院裡,沒了男人,日子不好過,雲初如果有了姑爺的骨肉,像你大嫂,有你婆婆照應,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母親!您……”
聽了這話,雲初忍不住尖叫起來。她還忘不了靈堂前潘敏的冷嘲熱諷。
見雲初變了臉,欒姨媽一把捂住她的嘴,說道:
“我的兒,你小聲些,仔細讓人聽了去,你以前從不這樣的,這到底是怎麼了,竟,竟……”
對上雲初委屈的雙眼,欒姨媽硬是將“竟像換了個人的話”給嚥了回去,頓了片刻,見她平靜下來,這才說道:“你不知道,你大嫂剛守寡時,也被各房欺負,直到發現她懷了大爺的遺腹子,被你婆婆護了起來,才好些……你看如今,她在府裡多風光。”
“母親,那日……那日在靈堂上,大嫂當眾言明,女兒……女兒洞房沒有元怕……”
儘管是現代人,未經人事的她,這種事情還是羞於吐口的。雲初說著,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到最後幾不可聞,說完,便緊張地看著欒姨媽,生怕這位守舊的母親會責罵她的不貞,也像那個什麼張侍講般,以她的行為為恥,硬逼她殉節。
出乎意外,卻見欒姨媽瞭然地說道:
“柳兒已回了你婆婆,你沖喜時,姑爺已經起不了床,你們並沒圓房,這事兒你婆婆自會替你擋了,就說柳兒已經將元帕交給了她……我原本和你婆婆說,想在姑爺的兄弟中,給你過繼個孩子,老了也有個依靠,但你婆婆說,你這幾個妯娌,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果真硬過繼了,還不知背後使多少壞呢,那親的也變成不親的了,鬧不好到老了會養個白眼狼,不如……左右你得守孝,原就該閉門不出,不如假說有喜好了。”
“這怎麼行,不說這得瞧大夫,單說騙了一時,終騙不了一世,十個月後女兒生不出孩子,豈不貽笑大方!”
見欒姨媽竟出了這麼個荒唐的主意,雲初是真急了,原本聽說沒和董愛圓房,她正高興著呢,果真她還是個處子,至少還可以挑個好老公,但現在讓她假孕,那不等於昭告天下,她是個二手貨了嗎?再帶個託油瓶,在這將貞操看得重於生命的古代,好人誰會娶她?
欒姨媽的餿主意無疑給她本已艱難的改嫁路上,又增加了一塊絆腳石,不急才怪!
聽了這話,欒姨媽以為她害怕了,忙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你放心,這些你婆婆早為你想到了,再過個一月半月的,你只管裝出害喜的樣子便是,餘下的事兒你婆婆自會替你安排……”
接著,欒姨媽又耐心地教起她害喜是什麼樣子,怎麼個裝法。
欒姨媽是為了女兒在夫家不受氣,讓她假孕還可理解,太太這是瘋了,果真沒有嫡孫也就罷了,已經有了董念忠,為何還要讓她弄個“外姓人”來繼承家業,這對太太有什麼好處?
看著欒姨媽的嘴一張一翕,雲初已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思慮萬千,總覺得哪不對,但想得頭疼,也想不出太太為什麼要這麼做。
偽裝有身孕,可不是一天兩天,那得十個月,不說國公府上下幾百口人看著,單說這幾個妯娌個個都是個人精,哪個都不好糊弄,一個不好,被揭了出來,到時太太會替她圓嗎?怕是自己會死的很慘。
見欒姨媽終於住了口,雲初頭搖的像撥浪鼓,果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