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好不容易飛機走了,來不及鬆口氣,高強度的炮擊又接踵而來,rì軍恨不得把所有的炮彈都傾瀉在望亭,沒有目標地狂轟濫炸,弟兄們再次用雙手死死地捂住頭部,緊緊地臥到在工事裡、田埂後和彈坑中,全身隨大地發出一下一下的沉重震顫而不停地顛簸抖動,空氣中到處充滿令人窒息的粉塵和硝煙。
震耳yù聾的炮聲中,蔡仁杰似乎還聽見了一種“突突突”的聲音,這種聲音既不來自於天上,又不來自於地上。他皺著眉頭,不由得鬆開了捂著耳朵的手,想努力分辨這是一種什麼聲音,又微微抬起頭來,四處張望,但周圍煙塵瀰漫,什麼都看不清楚。漸漸地,“突突突”的聲音從遠而近,清晰了一些,也是在長江邊長大的蔡仁杰,心裡一動:是船!這是船的聲音,來自太湖!
臥倒在蔡仁杰旁邊的張靈甫,也聽到了這種聲音,剛抬起頭,就看見他不顧一切地縱身躍起,幾個箭步就衝上河堤,便不由得也跟著站起來,往河堤上衝。兩人趴在河堤上,再居高臨下,往幾百米遠的太湖方向一看,頓時心裡一沉:完了!這仗沒法打了!
透過滾滾的硝煙,湖面上浩浩蕩蕩開過來一支飄著膏藥旗的龐大船隊,炮艇、汽艇、小火輪一艘接一艘,直插望亭鎮的側後方,那裡哪有我軍的一兵一卒?rì軍將輕易登陸,長驅直入,陷305團於腹背受敵之中。當時的我軍,是第一次與世界軍事強國交手,不論是戰略戰術、士兵素質,還是武器裝備、後勤保障都遠遠比不上rì軍。歷經三個月的凇滬戰役,將**的這些種種缺陷暴露無疑。
**最大的失誤就在於:一是由於對機械化、現代化的作戰模式認識嚴重不足,二是由於火力極度薄弱,被迫打人海戰術,以血肉之軀阻擋rì軍的炮火,從而消耗了大量的兵員,造成側翼防守不力,讓rì軍登陸杭州灣得手。才吃了rì軍偷襲的虧。
然而,不論是膽大心細的張靈甫、還是心細膽大的蔡仁杰,卻根本都沒有想到rì軍會有這麼強大的機動能力,如此迅速地就組織了這一次太湖登陸,不說事先佈置防禦兵力,就連火炮的shè擊諸元都沒有測定。此時此刻,兩人恨不得一頭撞死!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rì寇登陸嗎?
“他nǎinǎi的小rì本!老子跟你拼了!”張靈甫悲憤無比,挺身站起來,站在河堤上,站在槍林彈雨中,一把撕開上衣,露出他堅實的胸脯,右手一邊高舉駁殼槍,奮力吶喊:“弟兄們!最後的時刻到了!不怕死的!是中華人的!不願當奴隸的!都跟我來啊!!!”
很多、很多年過去以後,七十四軍倖存下來的老人們,至盡還記得:在那樣一個烏雲低垂的中午、一個炮火連天的中午、一個萬分危急的中午,他們的張團長、張師長、張軍長高高地站在河堤上那英雄般的壯舉、那令人熱血沸騰的召喚,還有那把駁殼槍下的紅綢子,在烽煙中高高飄揚……不怕死的,是中華人的,不願當奴隸的,全都甩開膀子站了出來,頂著rì寇的炮火,跟著他們的團座奮勇撲向太湖邊,一柱柱沖天而起的煙霧逐漸吞沒了弟兄們矯健的身影……
有人中彈倒下。無人中途退卻。從運河經望亭到湖邊,不足兩千米的距離,中間多少男兒血!
大敵當前,蔡仁杰全然忘記了剛才的不快,毫無怨言地承擔一個副團長應有的職責,主動協助團座指揮戰鬥。唇寒齒亡的道理,他是懂得的,鬼子一衝上來,誰都保不住。他連跑帶爬地滾進地堡,搖起電話,首先找到魏參謀長,在以最簡短的語氣通報rì軍登陸望亭側後的訊息後,命令他緊急抽調一個營增援望亭,並立即測量shè擊諸元,動用一切火炮壓制敵軍登陸。隨後,他又要通師部的電話,向師座報告了這一重大敵情。電話那頭,停頓了好幾秒鐘,師座才問:“鬼子兵力多少?”
“大約四、五個大隊、三千來號人”。這是蔡仁杰根據rì軍的四十多艘船隻、平均每艘搭載七十人所作出的估算。
“全戰線的形勢你是知道的,大部隊仍在繼續後撤。堅守望亭三天的命令,一分鐘都不能動搖,這一點不用我多說。本人即刻向軍座請示,動用預備隊增援你部。”
王耀武的口氣冷峻而有力。儘管這一訊息也像晴空霹靂一樣震驚了他,但在下級面前卻不能有絲毫恐慌的情緒。然而,全軍的預備隊只有一個團,也就是李天霞帶著先行撤退的306團,能否頂得住鬼子的登陸,他心裡都沒有底。軍座俞濟時除同意動用306團以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情急之下,他從圖囊裡取出兩塊少將領章別上領口,和李天霞一起,率師部憲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