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受了驚嚇,還是覺得丟人,便是宮女們過去扶她,她也只顧把臉埋在臂彎裡一陣搖頭,就是不肯起來。
別人一時沒能認得出來,那定遠伯府的陸夫人早已經從那衣飾身形上認出了自家的小女兒,不由老臉一紅,趕緊過來告罪道:“是臣妾家的小五,”又走到陸月身旁低喝道:“還不趕緊爬起來!怎麼走路都不看路的?!”
這一摔,摔得還挺重。陸月是既覺得痛,又覺得丟臉,還覺得委屈,便就著她母親的手爬起來,回手憤憤地一指雷寅雙,向太后告狀道:“是她!是她把我推進來的!”又道,“我看到她踢江哥哥,我想阻止她,偏還叫她打了,嗚……”
小姑娘終於忍不住,委屈地哭出聲兒來。
頓時,滿殿的人全都扭頭看向雷寅雙——誰都知道,這江葦青簡直就是太后的命根子,沒見那鎮遠侯輕易都不敢管教兒子嗎?偏如今居然有人敢踢這位世子爺,且還是當著太后老人家的面!
太后的臉色頓時一沉,眯著老花眼看向殿外。
此時便是殿上的氣氛不是那麼凝重,雷寅雙也知道,自己大概是闖禍了。她正想要向太后解釋,他們這是在鬧著玩兒,卻是忽地被江葦青用力握了一下手。
她看向江葦青。
江葦青衝她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然後拉著她邁過那高高的門檻,進到殿內。直走到太后跟前,他才鬆了手,向著太后行了一禮,卻是避重就輕道:“這應該是個誤會,雙雙她不認得陸家妹妹,忽然看到陸妹妹衝過來,以為她是刺客了,這才一時失了手。”
陸月一聽就急了,嚷道:“我是看到她踢你才急了的!”又指著德慧郡主道:“大嫂也看到的!”然後瞪著雷寅雙怒道:“江哥哥打小身子就不好,你不說照顧著他,竟還欺負他,你,你……你是個壞人!”
顯然這孩子是個不會罵人的。
雷寅雙看看她那也不知道是撞紅了還是哭紅了的鼻頭,忽地就覺得一陣抱歉——只衝著這孩子的話,顯然她是真關心小兔才會這樣的。這麼一想,雷寅雙覺得,便是她先動的手,她也可以原諒她了……
只是,這會兒好像不是她原諒不原諒人家的事,而是人家要不要原諒她的事……
那德慧郡主忽然被陸月點了名,正為難著不知該不該說實話時,就見江葦青看她一眼,然後向前一步,對太后稟道:“沒有的事,是陸妹妹看差了。那時候我們正要進來,許是她把雙雙抬腳進門的動作,看作是要踢我了。”又回頭看著陸月誠懇道:“謝謝妹妹,不過妹妹真的是看錯了。”
他這誠懇的模樣,倒叫陸月一陣疑惑,看著雷寅雙遲疑道:“是……嗎?”
“是。”江葦青萬分肯定地點著頭。
定遠伯夫人見了,趕緊上前對太后陪笑道:“都是小女的不是,倒叫大家虛驚了一場。”又責備著陸月道,“真是的,怎麼好的不學,盡學你小哥,整日裡毛手毛腳的!”
太后在上面哈哈一笑,道:“他倆龍鳳胎,脾性相似也是有的。”又看著雷寅雙道:“是了,竟差點忘了,你爹是雷鐵山,你自個兒又有個‘虎爺’的外號,想來那拳腳功夫定然也是不錯的。”
“是,”雷寅雙自豪地一揚頭,笑道:“反正小……”便是他們早已經約定再不叫江葦青“小兔”了,她卻總有點改不過口來。她看看江葦青,又道:“反正世子是打不過我的。”
“哼,”那陸月在雷寅雙身後小聲冷哼道:“那是江哥哥身子骨不好,不適宜練武,換作我幾個哥哥,看不打死你!”
江葦青練武之事,京城少有人知道,雷寅雙覺得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保護,便沒拆穿陸月的話,只扭頭看著她呲牙一笑,道:“我還當你說你能打死我呢。”
陸月立時怒了,抬著下巴道:“今兒是你偷襲我的!不然我肯定能贏你!”
“口說無憑,哪天試試啊。”雷寅雙挑釁著她道。
“試試就試試……”
陸月才剛一揚脖兒,便叫她母親一把扣住她的肩頭,喝道:“女孩兒家家的,打什麼架?!都是你小哥帶壞了你!”又向著雷寅雙和江葦青歉意一笑,拉著那不情願的陸月走開了。
德慧見狀,趕緊衝著雷寅雙和江葦青笑了笑,轉身追了上去。
而直到這時,雷寅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陸月叫著德慧“大嫂”的。此時太后已經吩咐那中斷的舞樂重又開始了,席間漸漸恢復了之前的熱鬧。雷寅雙坐回自己的座位,江葦青卻找了個理由,在她和太后的中間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