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上長滿了青苔,滑不留手,用乾枯的樹枝撥弄四周,被劃拉而脫的青苔散發出刺鼻的腥臭,讓人聞之慾嘔。本來打算藉著溪水洗濯一番,但是因為那深綠色的溪水裡竟然沒有一條游魚,讓她生出警惕的心理,也就放棄了。
清掃了一塊空地出來,準備打坐休息,透過細密的巨樹枝葉,看到月亮升上了天空。赫然發現月光下,無數的蛇蟲如同趕集一般,密密麻麻從四面八方爬行過來,在草叢裡發出沙沙之聲。蛇蟲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那輕微的遊移聲音竟然如同潮音般轟鳴,而大片青翠的野草,也無風自動,如同浪潮此起彼伏。
詭異的場面讓袁棄兒很是警惕。她師從白鶴真人學習劍術,卻對於道家的驅邪伏魔方法並不擅長,眼前的奇景並不是高妙劍術可以解決的問題,心情也因此很是緊張不安。
那些形容可怖的蛇蟲就像受到催眠似的,紛紛沿著溪水游到一潭深水裡。
袁棄兒躲在草叢裡,極力屏住呼吸,忍受著即使掩鼻也徒勞的腥臭氣息,看到深潭平靜的水面開始裂出一痕痕的水紋,沒過多久,又彷彿成了在鼎中燒沸的熱水,向上翻湧,咕嘟咕嘟地冒出一個個的氣泡。蛇蟲不斷地向潭水裡擁集而去,卻被氣泡一個一個地絞入水底,再也沒有蹤影。
又過了一會兒,氣泡相繼炸裂,珠玉般的銀白色水滴在空中四處濺迸,深潭也就翻湧起了更大的波瀾。
袁棄兒知道這就是怪物即將露出真身的時刻,把身子縮成一團,更加小心翼翼地躲伏起來。果然只一瞬間,一隻面目醜惡的怪獸就轟然露出水面,鱗片就像枯松的樹皮一樣幹老,牙齒就像刀刃一樣尖利,渾身冒出藍色的光芒,照耀著人的眼睛,彷彿產生出某種吸力,讓人心神恍惚,不能自控地向它的血盆大嘴靠近。
幸好袁棄兒雖然不懂道術,但是在白鶴真人的長年教導中,也略略修習過道家的定力,這才抑制住內心的惶恐與臣服,沒有衝上前去。她心裡也就更加戒備了。
藍光愈來愈強盛,就連天上皎潔明亮的月光也無法與之相比,等到光芒漸漸收斂,怪物也就完全浮出了水面。袁棄兒知道這已經是最適合的時機了,毫不猶豫地提劍衝了出去,口中發出清叱,向著怪物防禦最薄弱的喉頭刺了一劍。
她此時的劍術已經到達了電光石火般的快捷程度,怪物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不能躲閃,卻沒有如同袁棄兒意料中的發出慘號,袁棄兒只感覺手中所使用的力氣落在空處。定睛看時,只見怪物化為烏有,一個藍衣少年卻從怪物丹田的位置跳了出來。手裡提著一枝歪歪斜斜有如樹枝般的長劍,皺著眉頭很生氣地說,“你破壞了我的大事!”
兩個少年男女在月色下爭鬥,劍光就像一條條雪白的玉帶在空中飛舞。
袁棄兒的劍術已經算是凌厲快捷了,但那少年劍法又別具風格,發劍的方位和力道都匪夷所思,彷彿和正宗的練劍方法大相徑庭。袁棄兒對此很是驚奇,就停下劍勢,說,“看來你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邪惡怪物,為什麼會潛居在這樣的地方呢?”
這個少年正是與她並稱“雙秀”的風繼竹。這是一個因為機緣巧合獲得魔教《憐生劍譜》的天才。
《憐生劍譜》相傳是昔年魔教第一劍客“結廬老人”的遺作,據說劍法中蘊含了天地之間沒有平凡人可以接受的奇怪道理,學習它,可能會有悟徹天地奧秘的機會。他的師父曾勸他停止修習這樣的劍法,風繼竹卻不以為然地回答說,“人生一世,不正是為了解開內心對這個世界的疑惑嗎?我認為這樣的冒險是值得的。您對我的告誡,我已經牢牢記在了心裡,時時用來警醒自己,想必是不會出現大差錯啊。”
袁棄兒與他結識以後,發現他居然利用這些荒山大川裡的各種奇異生靈脩習各種各樣的術法,將之融合到劍術中去,覺得又是新奇又是擔憂。兩個人結伴在江湖上游歷了三年。
白鶴真人得知後,派人召她回到終南山。袁棄兒沒有依從,說,“師父難道不知道我的性子並不能夠做一隻牢籠裡的鸚鵡嗎?風繼竹雖然修習魔教的劍法,但並沒有犯下什麼不可原諒的過錯,正如一柄利刃掌握在惡人手中,或許會屠殺生靈,但落在善良的人手上,卻是保護眾生的利器啊!”
白鶴真人聽了這樣的話,嘆息一聲,說,“你不知道善良的人持有利器,內在性格也會受到血刃的影響,有可能因此變得暴戾驕橫的嗎?你一定要小心才行。”
這一對少年情侶行走在江湖上,風姿之絕美非常罕見,江湖上都把他們看成神仙眷侶。袁棄兒固然性情清寧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