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的燈燭依次模糊起來,同時雨水打在房簷上的聲音響起,掩蓋了窗前細細的風鈴聲。
陸棲鸞坐在榻上未動,閉目等著什麼。
待到窗外的燭火被雨水打滅了,門外便有人踏上竹樓的響聲傳來。
陸棲鸞睜開眼,只聽三聲敲門響,一個清俊修長的人影映在門上。
深吸一口氣,陸棲鸞慢慢開啟門。
“……王大夫,你回來了?”
醫者撐傘而來,待傘沿抬起,浸得半溼的髮絲貼和在他臉側,露出那張過於溫和秀美的面容朦朧得不似人間人,宛如夜霧裡走出來的魑魅。
“陸姑娘。”
好看的唇角微微揚起,看著陸棲鸞的目光浮現一絲恍如用情已深的柔色。
“我來給你送藥。”
陸棲鸞不著痕跡地退了半步,忽然想起葉扶搖的話。
——小心晚上鬼該來找你了。
第二十九章 是藥是毒
陸棲鸞小時候三觀曾經極度扭曲。
有一段時間,跟陸母去看戲,戲裡有個配角;演的是一個小國的王子;他透過篡位當上國王;荒淫暴虐無惡不作;但因為演王子的伶人長得玉樹臨風一少年,陸棲鸞便只顧著舔顏其他啥都顧不得。
陸池冰十分鄙視他姐:你光瞧著人好看了,沒看他殺人放火嗎?
陸棲鸞當時十分果決地表明瞭她的態度:他長得好看幹什麼我都原諒他!
正所謂三歲大七歲看老;眼下陸棲鸞顯然是又回到了小時候。
“……賀州潮氣盛,你從北方來,怕是不適應此地氣候。我熬藥時;便又專熬了一罐;添了幾味蒼朮、綿茵。”
陸棲鸞盯著棕紅色的藥湯片刻;喝了幾口;咦了一聲道:“這藥……好像沒有昨日那麼苦。”
王師命垂眸道:“昨日見你怕苦;便用甘草調過了,不苦的。”
……簡直了;除了她爹孃,還沒人待她細緻到這份上過。
不;小時候她娘還會捏著她的鼻子灌過她苦藥呢,這人簡直比她親孃還像親孃。
“這也太不好意思了,有什麼能幫忙的就交給我吧,待過兩日我走了,便幫不上你了。”
王師命眼底似是閃過一絲失落,道:“也是,過兩日陸姑娘便走了……”
“王大夫在這裡待得這麼久,有想過此間事罷去何處嗎?”
王師命斂眸道:“我本是一遊醫,恰好到了賀州,官府有召,我又對疑難雜病有些興趣,便來了,以後的事……並未想過。陸姑娘是京城人氏,想來總是要回去的,還未問過你打算在賀州待多久?”
“我……”陸棲鸞頓了頓,道,“這兩日你也聽說過了,我是京城的一個小衙門的女官,京裡一個郡王的縣主要來賀州出巡,我便跟著來護送,要回去的時候自然是要走的。你醫術這般神妙,可有意願上京一遊?”
王師命笑了笑,道:“京中也並非沒有去過,只是昔時遭過權貴糾纏,心灰意懶,那之後便再沒有去過,偶有杏林之友相邀,也只約是京郊。”
“杏林之友……葉扶搖?這人三天兩頭在停屍房熬藥,還真是久病成良醫了?”
“葉先生乃是我之前輩,雖並未深交,卻也互相學到不少。說實話,之前只是書信相交,今次還是頭一回見到本尊。”
陸棲鸞看他神色如常,心想這兩人交情多半也是爾爾,便道:“若他日你有暇來京城,可以順道來找我,我……”
“陸姑娘。”
“怎麼?”
“在下並非有意,昨夜聽葉先生提起,你在京城時……”
陸棲鸞瞬間就明白了他想說什麼,面上盈盈笑意消失,道:“我素來便是石頭做的心腸,記不得事的,過往之人如是,過往之情亦如是。葉扶搖所言句句屬實,我不諱言,也不在乎他人如何看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棲鸞站起來道:“夜深了,王大夫昨日熬了一通宵,明日還要為病患奔波勞碌,請吧。”
王師命急於解釋,動作有些大,不慎碰翻了桌上的藥碗,半碗藥淋到陸棲鸞腿上,燙得她往後一退,絆著了椅子,直直摔了下去。
“陸姑娘!!”
陸棲鸞這下實在倒黴,腦後撞著了後面的桌案,眼前瞬間便是一黑。王師命連忙過來託著她的頭檢視,好在陸棲鸞腦袋結實,沒出血,眼前黑了一會兒便清醒過來,見王師命一臉緊張,幽幽道——
“……你想解釋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