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審閱吧。”
一聲太后,說到了慧妃心坎裡,連忙接過來一字一句地看罷,目露喜色道:“……皇三子殷稷賢德知禮,茲立為儲君。宋公,詔書無誤,這下可放心了吧。”
三人達成了共識,謝端拿回聖旨,正要踏入殿中時,卻見有個小小身影橫在前面攔住了他。
“謝相,父皇病重,你要他耗神起來傳位,不是要害死他嗎?”
慧妃凜聲道:“還不帶公主回宮,莫耽誤傳位大事!”
左右的宮婢連忙上前,卻讓謝端攔下,他微微俯身,對殷函道:“此為社稷之大事,對稚兒言,陛下乃是親父。然對朝臣、對百姓而言,陛下乃是孺子之牛,生為民生,死為民死。”
殷函紅了眼眶,道:“做皇帝就不能有信任的臣子嗎?哪怕為他的生死說一句話?”
謝端輕輕搖頭,道:“為君者,疑人可以不用,用人則不可不疑,此一言昔日為帝師時,對陛下說過,今番請公主謹記之。”
殷函一怔,似懂非懂地看著他,被帶走前,復又咬牙望向生母。
“母妃,若我是男兒,你會像待殷稷一般待我嗎?”
慧妃避開女兒的目光,道:“可惜你不是。”
“你們這些人……殷函記住了!”
慧妃的宮女將殷函送出殿外,待帝宮的喧囂遠去,婢女勸道——
“公主何必與娘娘置氣,日後還要仰仗三殿下照顧,總不會虧待你的……呃,陸侯。”
宮殿拐角處,一人彷彿已等候許久,見宮婢行禮,道:“公主脾性急,與娘娘爭執不過一時,現在陛下面前卻人手,你們回娘娘身邊吧,公主交給本官便是。”
“這……”
宮婢猶豫了片刻,卻也知道這是陛下親封的太子少師,彎身一禮道:“那就麻煩陸侯了。”
宮婢們一走,殷函就把頭埋在陸棲鸞懷裡,帶著哭腔道——
“我難受……他們要把我父皇逼死了……陸師,幫我……幫我殺了他們!”
陸棲鸞閉上眼,輕輕拍了拍殷函的後背,道:“臣會助殿下得登尊位,但那畢竟是你的生母,還有以後仰仗的權臣——”
話未盡,有個年輕的內監慌慌張張地跑來,卻不是來找公主的。
“陸大人,奴在宮門樓上看到,陸尚書……陸尚書官邸好似起火了!”
……
“謝相,陸侯一個時辰前欲強行出宮,被接手戍衛的梟衛攔下了。”
“……她出宮做什麼?”
“聽說是陸尚書官邸起火,陸尚書本人及夫人……沒救出來。”
殿中一時靜寂,有朝臣望向背對他們的謝端,後者似乎看了那詔書許久,方才問道:“巡城衛為何沒有及時相救?”
下面的臣子道:“梟衛整肅京畿武衛,巡城衛有所波及,出兵需經上面審令……是以耽誤了,誰也沒想到,幾天的功夫竟然出了這等意外。”
謝端默然,旁側的宋睿淡淡道:“陸尚書遭難,朝中倍感痛心,但陛下之事更重,餘下的訊息不必來報了。”
打發走來報的武官,宋睿一雙渾濁的老眼望向謝端的背影:“陸侯能至今日,想必也是識大體之人,再者,她此時出宮,想必已來不及撲救,還不如留下。謝相,老夫說的可對?。”
“宋公所言甚是,只是宮門乃是我下令禁入……她此番怕是是要恨毒了我。”
宋睿甚為滿意,道:“回頭看了一眼殿外漸藍的夜空,道:“此皆小節,既然謝相說服陛下讓詔書定下,我等這便去前殿宣百官入朝,昭告新君於天下吧。”
謝端將詔書緩緩捲起,道:“此事重大,該是由宋公與慧妃娘娘宣讀,方顯重視。謝某汙名在身,且在殿中陪陛下說說話,以盡師生之義。”
他有逼宮之嫌疑,此詔最好是由宋睿宣讀,後者也明白他的意思,道:“謝相今日擁立之功,足顯誠意,三五年後,老夫也可放心將大楚首輔託付給謝相了。”
詔書既下,殿中重臣雖有異議,卻不好說些什麼,只得讓強掩激動的慧妃去叫醒小睡的三皇子,出了皇帝寢宮。
“母妃,這麼早,不能等天亮嗎?”
“我兒……天已經亮了,以後都會亮的。”
提燈的宮人們穿過後殿,他們知道今日之後,這皇宮便要易主了……而被群臣簇擁在正中央的那位得過寵、也入過冷宮的后妃,終於要成為太后了。
似乎是新君帶來的喜意淹沒了眾人,讓他們沒能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