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往外走著。德公公麻溜地收拾好跟了上來。
三月了,金陵城裡的風已沒有前些日子那麼凜冽了。清冷的風吹過來倒有些醒神提腦的作用。三月初的金陵,雖然還有些寒意,卻已去了那徹骨的冰冷,已微微地泛了些暖意上來。有些迫不及待的樹芽兒都探頭探腦地露出了頭。殘雪還留在枝頭,春意兒就盎滿了園子。臘梅的清香沁人口鼻,經雪一浸,更添了幾分高山流水的意味。
晌午的日頭懶洋洋的,頗有些沐罷美人的模樣兒。積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瀝瀝啦啦地在樹根底下匯聚著。於帝王而言,能偷得半日閒也算得是享受了。
看著皇上鬢上已經有了的星星白髮,德公公也頗有些感慨:世人都看著皇上的好,有誰知道皇上的辛苦呢?
如同十年磨一劍般地從眾皇子中脫穎而出。不,應該說是比十年磨一劍更為艱難。躲過那些明槍暗劍,又熬過父王那些考驗,終等到自己坐上了那高高在上的寶座。原以為可以鬆口氣了,才發現比做皇子更艱難。原不過是等待檢驗,總還有大樹。現在卻發現自己成了大樹。所有的後果都要你來承擔,你得為所有人撐起這片天!
長吁一口氣,卻發現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安貴妃所在的毓秀宮。德公公見皇上神情似乎不錯,忙上前問道:“皇上,要進去嗎?”
拓撥哲揮揮手道:“不必通稟,進去就是。”與德公公二人抬步往毓秀宮走去。宮門口侍侯著的宮人、太監見皇上來了,忙跪下行禮,三呼萬歲。拓撥哲啞然失笑:看來皇帝想悄悄地給人個驚喜也不是易事呢!這一幫奴才就有得受得了!
也不說什麼,抬抬手示意這些人平身了。自有人早通報了安貴妃――魏書涵,禮不可廢,一陣悉悉索索的衣衫之聲,安貴妃輕提衣衫,疾邁蓮步,往外迎了過來。
到底比不上皇上龍行虎步,還不到中庭,迎面就見到了皇上。正欲下跪行禮。拓撥哲已經伸手攔了:“罷了,我也是興之所至,漫行到此,那些子虛禮就免了。”又看向跟在後面的拓撥瑾,倒有些歡喜:“瑾兒也在這裡?”
拓撥瑾施禮恭敬答道:“是,父皇。兒臣今見天氣不錯,又久未給母妃請安,故特來宮中陪母妃說說話。”
“你倒是個孝順的。”三人邊說話邊往正殿裡走去。
早有宮人奉了香茶上來。安貴妃魏書涵親自遞與皇上。若論這些皇宮嬪妃,皇上私心裡還是比較偏愛安貴妃的。這個漢人女子,雖不似南方女子那般溫宛如小家碧玉般地可人。卻知書達禮、進退有度,不似有些後宮女子仗著有幾分顏色,就有些糾緾。來時有幾分歡喜,去時卻並不刻意挽留。倒有幾分:你,愛或不愛,我都在那裡的味道。
育有兩子一女。小女兒才二歲,生得粉嘟嘟,肉乎乎的,別的孩子生時拓撥哲尚且年輕,沒有體會。這個小女兒卻深得拓撥哲喜愛。滿月時就封了端華公主,親自賜名拓撥明月。一時間讓多少人都紅了眼。安貴妃心裡暗自不安,幸虧是個女兒,不然只怕會招來禍端。卻也更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二皇子拓撥仁,人如其名,在一堆皇子裡倒是個難得忠厚的。已分府另過,封了靖王爺。是個富貴閒散的,幾不參與朝政。
四皇子拓撥瑾初看不出什麼,以為也是個普通的。三年前剛立了府,封了肅王爺。這兩年卻嶄露頭角,著實做了幾件讓皇上刮目相看的事。隱隱竟有奪了太子風頭的趨勢。為人卻低調得很,溫潤如玉,朝中眾臣頗得好評。只拓撥哲卻知道:這四皇子背後的手段也是凌厲的,並不如四皇子表面那般無害。
突然有了興致,向四皇子拓撥瑾問道:“瑾兒對匈奴之事有何善策呢?”
拓撥瑾明白父皇是在考較自己。不過這幾日他日夜思考著的也是這件事。倒難他不住。只不知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合了父皇的心意。當下也不遲疑,便欲站起來回話。
拓撥哲擺擺手道:“又不是上朝,不用那麼正經。坐著說話就好。”
拓撥瑾到底還是行了一禮,才坐下道:“兒臣這幾日也在思考此事。戰,若能一舉致敵於死地,自然最好不過。可以一勞永逸;若不能,則當慎之又慎;若戰而不能一舉殲之,則不如不戰,否則拖民於水火,反為罪也。”
“噢?那你是贊同賑濟囉?”拓撥哲緩緩飲一口茶,饒有興味地問道。
“賑濟非我所願,但如不能戰,則賑濟之事,不得不為。”拓撥瑾字斟句酌地一字一句地說著。
“哈哈,若如你所說,倒是左右為難了?”拓撥哲笑道。
“父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