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忠誠,劍也不會忠你。
此時此刻,不僅僅是兩個劍客的比拼,也是兩把劍的比拼。
黑衣劍客的劍是冷漠的,如同他的人,帶著與世隔絕的意味。他不是嗜殺之人,沒有什麼感情波動。這是一個心中只有劍的人,他的劍有劍意,冷漠的劍意。
他握著他的劍,他是控劍的人,也是劍的一部分,他和他的劍組成了劍。
月光再清冷,廣寒宮再寂寞,也比不過這把劍的冷,寂寞澆出來的冷。或許,他已經以寂寞為他的道,名之,無情道。
無情道,於人無情,於己亦無情。他把自己當成不帶私情的劍,這把劍是公平的,如同天道。
冷眼旁觀,絕對的理智。
白衣劍客著刺眼白衣,如同那雲端上的人,慵懶的上位者的氣息,把高傲刻在了骨子裡,卻是一副溫柔至極的模樣。
你看不出他的絕情,你看到的是一個溫柔的,和煦的,如同陽光的人,他的眼角都是道不盡的繾綣,嘴角勾起軟軟的笑意,就像一個天使。
也只是像,他的本質是惡魔。
你看到的天使用的是惡魔之劍,那劍,絕情的很。
劍是血紅色的,每每飲血,鮮豔奪目,掩不住的煞氣和令人心悸的恐懼。
沒有人見過他的劍吶,所以他還是那個溫柔的人,溫柔的沒辦法從眼睛裡看出惡魔性質的白衣公子,佳人心中的紅樓寶玉。
見過他的劍的人都死了。或許還有一兩個活著的,那是被叫做朋友的人。
現在還有一個叫做敵人的人在和他比劍,或者說廝殺。
白光納日月,紫氣排鬥牛。
這場戰爭已經持續很久了,他們已經不記得打了多久了。
妖獸們躲了起來,害怕被劍光波及,想要偷窺絕世強者的蠢貨,現在屍體不是腐爛了麼?或是成了白骨。
妖獸們把這當成試煉場,遠遠的,能夠承受住劍壓的妖獸,就可以被承認為霸主了。他們憑藉這個已經選出了妖王,那個最強的妖獸,黑森林的妖王。
交戰,入夜。
那是月光嗎?潔白如同牛乳,鋪天蓋地,所過之處,傷痕累累。
只是,這月光到不了那個地方,透明的結界撐起來的地方,裡面有把劍,人和劍的合體。那把劍彷彿撐起了天地。
對峙了這麼久,該結束了。他們想,不約而同,他們向來有這個默契。
最後的殺招麼?
那一瞬間,真是美極了,就像是一顆大大的明珠,在那一刻綻放光芒。光芒所至,灰飛煙滅。
妖王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些瘋子,然而除了他,其他的妖獸都呆呆的看著,像是飛蛾,想要觸碰那美麗的死亡。
他的嗓子已經嘶啞,然而他的族人彷彿魔障了,顛狂了,朝著那明珠奔去,朝著那死亡奔去,他卻無能為力。
他設的結界被攻擊著,這一夜,簡直是毀滅之夜,很多年後,他依舊記得那時的無助,恐懼與迷茫。他作為他們的妖王,卻比不過那死亡的光,他在拯救,卻得到了痴狂的攻擊。
絕世之戰終於落幕。
劍客已經不再,兩把劍,煌滅和慧蝕留了下來,光芒隱去。
所以,最後是同歸於盡了嗎?妖王不懂,不懂這些絕世強者的心。
妖獸們終於不再狂熱,黑暗森林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妖王知道,那一夜,那一場戰爭是真的,許許多多比他弱不了的多少的於一瞬間消亡乾淨,卻又活了下來,沒有任何記憶。
何況,還有那兩座劍山,時刻提示著他,何為強者。
那最後一劍,超越時空,揭示著宇宙的奧妙,那是神的高度。
那兩個強者,在最後一刻,達到了神的高度,這一生,亦是無悔的吧。
有時候妖王看著那兩座劍山,發著呆,眼神迷茫,似乎是在懷念著什麼。為什麼只有我記得?
“你是妖皇帝俊。”他還記得那個清冷的聲音,彷彿冰雪的聲音。
是因為我是妖王,所以讓我記住這一切嗎?讓我心中有一個遠到無法夢到的目標麼?
妖王彎起嘴角,不負君望,我終於成仙了呢。
成了仙人的妖王,不再叫妖王,他叫帝俊。
帝俊後來記起了很多東西,有洪荒,有東皇太一,還有什麼天帝,鴻鈞。不過記得最清楚的是,那一夜,那個慵懶的聲音告訴他,到大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