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完這番再明白不過的話,頭低了下來,像是要埋入自己眼前的影子裡面。
他今天這話,倒不是在恫嚇她要挾她的。
正因為清楚明白這一點,說明她是在某些事上,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是要做出一些抉擇了。
蔓蔓深深地吸上口氣,許久,許久,方是能吐出來一丁點,其餘的,哽在了心裡頭。
夜幕落下,路燈,把她和他的影子都拉成個很長的斜影。
路邊的樹枝迎風嘩啦啦的響,他的軍衣穿過她兩條胳膊,她拉了拉領子,手心能摸到釦子上的星紋,思摸著和她幫老公經常清洗的軍衣一樣的紋路與感覺。
她哥和她老公總是給她不一樣的感覺,以至於她經常忘了其實兩人都是軍人。所以,如果她哥都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她老公,可想而知。
姚爺的車停在路邊,車燈躲在小花壇外一閃一閃的。
趙文生在接家裡的電話,聽到小東子在電話裡給他這個狐狸爸爸報信。
“爸,姥姥找媽了。”
蔣梅可能萬萬都沒有想到,現在家裡出的這個小間諜,即她的兒子,一顆心全偏到狐狸爸爸身上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趙文生聲調往下冷,問。
他老婆那個媽,一來找他老婆,準沒有什麼好事情。
姚爺聽到他這個粗啞的聲音,都掉過了頭,是先把盯梢的目標暫拉下了,眼眸裡望過去掠過一絲疑問。
電話對面,小舌頭舔著小嘴唇,小間諜要報信,肯定是要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才可以報信,按照狐狸爸爸的說法,軍人執行任務要講究準確性:“我昨天前天都是姥爺帶我回家的,所以沒有去媽媽的單位。今天,我提前下課,姥爺在外面來不及接我,媽媽的一個同事先把我帶到了媽媽的單位,我才知道,姥姥是找了媽媽好幾次了,只是都沒有上我們家,是到了媽媽的單位,或是打電話到媽媽的單位。我今天聽到媽媽在電話裡和姥姥吵,說是要錢。”
“誰要錢?”
“姥姥啊。”
“要多少!”趙文生的聲調是一級一級往下掉。
聽得對面的小傢伙,那顆小心臟,都開始一撲一撲的,狐狸爸爸貌似要發大火了。於是,稚嫩的聲音慢慢降低:“我聽的好像是,十萬,五萬。”
行啊,十萬,五萬,他這個岳母恬不知恥獅子大開口。他老婆一句都沒有和他提起,看來是打算拿自己的私己錢,然後是自己省吃儉用來填補支援孃家的空缺。如果他岳母真是有難,他對他老婆這麼做也不會有意見。但是,據他所知,蔣母一點都不缺錢花,蔣母的單位有錢,蔣父又把錢都放到蔣母那裡。蔣母都把這些錢都花到哪裡去了?
“說是大舅媽要生孩子用。”小傢伙聽到狐狸爸爸的問題後,自己都撓起了困惑的小腦瓜,憤憤不平地說,“大舅和大舅媽沒有錢嗎?舅媽也要生孩子,為什麼姥姥都不給舅媽錢,還要向舅媽要錢。”
“什麼?”趙文生聽到後面一句,才真正飆了起來。
他這岳母越來越離譜了。竟然想敲詐一個兒媳的錢去支援另一個兒媳。
“你媽媽呢?”
“在廚房做飯。”小傢伙摸著心窩口,感覺狐狸爸爸的聲音好嚴厲,他不希望自己的報信使得爸爸和媽媽之間吵架。
“讓你媽媽來聽下電話。”趙文生能聽出孩子對面不穩的呼吸聲,聲音便放了柔和地說,“東子,爸爸不會罵人的,你是知道的。”
狐狸爸爸是不會罵人,而且能說會道,每次都能把自己媽媽都制服得服服帖帖。小傢伙這一想,又得到了爸爸的保證,點了點頭,走到廚房裡。
蔣梅正站在爐灶面前炒菜,感覺到衣角被扯了下,低頭看是兒子,說:“東子,怎麼了?你爸爸回來沒有?”
“爸爸打了電話過來,說要和媽媽說話。”小傢伙說,當然不敢說是自己打電話給爸爸通風報信。
蔣梅心裡想,老公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莫非真是有什麼緊要事,因而不敢耽誤,忙把灶火熄了,走去房裡接電話。
一接起話筒,趙文生斯文到透著股涼意的聲音傳過來:“我聽說,你私藏了不少錢。”
“啊?”蔣梅被他這樣突然一問,不小心跑了聲調,忙拿手捂住嘴巴。
“好像至少有十五萬吧。”
“我哪裡有這麼多錢?”蔣梅摸著亂蓬蓬的心口,說。後一想,不對,她即使私藏錢,也是她自己的錢,況且,他也不是愛錢的人,他突然問她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