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接過那封信來看,心中咋舌。這傢伙真的是個貴族啊!羅斯貝利這個姓氏他知道,英國自由黨議員,戰爭時期報紙上時常出現這個人的名字,的確是個伯爵。
保爾睨了一眼,低聲道,“問問他的資產情況。”
沃克抬起頭,把信還給他,“好,我相信。既然你身份貴重,不應該抵賴酒店的費用吧?”
格林說完剛剛那番話顯得有氣勢多了,“這是敲詐!我沒有任何義務付那樣高昂的費用!”
保爾直接翻了個白眼,竊語,“他一直都這個態度?”
沃克悶笑,“你應該看看他第一天在我家公寓樓下那副打扮,我以為拿破崙三世被流放到紐約來了。他以為這兒是凡爾賽宮,每天還往臉上擦一磅粉畫個血紅的嘴巴再出門,還覺得自己那個樣子多好看似的。”
“我一直不理解法國人的時尚。”保爾站起來,“我出去一下。你繼續。”
沃克繼續說,“是不是敲詐恐怕不是你說的算,警察說了算。我知道你自恃貴胄,但美國現在是聯邦制,不是君主制,貴族也沒有特殊待遇。”他指了指桌面上那封信,“免稅令,戰後已經取消了。說實話,這封信現在已經沒有法律效益了。”
格林沉默,算是承認了這個事實。
“你老實告訴我,你還有錢還債嗎?”
格林咬著牙,鐵青著臉色,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沃克心裡舒了一口氣,又開始自由發揮了,“為什麼?你的家族的資產呢?”
“房產被邁阿密的地產公司非法徵收,我無處申述。其他的。。。。。。”
“你的家族呢?你是一個人來紐約的吧,親人還在佛羅里達是嗎?”
“我的父親兩年前去世了,姐姐帶著兩個孩子在奧蘭多。他們暫住在管家的家裡。”
“那你來紐約做什麼?”
“巴頓走的時候說,如果我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可以儘管找他。”
“所以你是來投靠你的僕人?你沒有工作嗎?”
“我是貴族!”
沃克差點就罵出來了。貴族就應該不工作嗎?你那個正兒八經的貴族親戚羅斯貝利,人家還從政養家呢!就是你們這幫蛀蟲啃掉了美國的根!
沃克大致理出了這個故事的前因後果。這是個典型的“免稅令”後半死不活的南方貴族,沒有正當經濟來源,還被人騙了各種財產,生活終於窘迫到過不下去了,於是派了家裡唯一的男丁到紐約來找可以投靠的地方。這些人長期封閉在佛羅里達的偏僻小鎮,主觀排斥現實世界,既不願意接受自己已經貧困的事實,也不願意透過努力來改變現狀,全靠沉浸在貴族頭銜的幻想中支撐生活。
探視的時間很短,馬上就到了。沃克揣著一肚子問題卻被獄警趕了出來。臨走前格林有些落寞,望眼欲穿一般,沃克裝模作樣地哄騙,“我會把你說的如實和警察說,過兩天有機會再來看你,如果能有機會救你出來,我會盡我最大的本事。你別擔心。”
格林如見了上帝的羔羊般殷切地點頭,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亦步亦趨跟著警察走了。
沃克在門口找到保爾,“嘿,怎麼樣?”
保爾掏出煙給他,“我剛才和警察聊了一會兒。警察核實過他的身份了,的確是從佛羅里達來的,海恩給他籤的免稅令在州政府那裡有登記,雖然已經逾時失效,但是合法的。他的拘留期還有五天。警察昨天給他找了個免費律師,結果他把人家氣走了,說對方態度不誠摯,還整天挑剔飲食不好環境太差,把警察弄得哭笑不得。他們現在巴不得有人願意交保釋金讓他立刻出去。”
沃克吐了一口煙,“你覺得他剛才說的可信嗎?”
保爾眯著眼睛,太陽曬得他有點暈,他撥了撥劉海擋住眼睛,打了個哈欠,“還行吧。”
“什麼叫還行?”
“不像演戲。我也是頭一次見拽的這麼理直氣壯的人。”
沃克趁機煽風點火,“有點心動了?依我看,這人很單純,又好騙又好哄,紐約能找到這樣的人不容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賭一把怎麼樣?”
保爾揉了揉眼睛,“是很好騙,就是怕不聽話。固執、古板而且身上的酸腐氣味太重,還缺乏正常生活的常識和技能,要調教一段時間才能拿出去賣,嘖嘖,麻煩。”
“總是有不完美的地方嘛,要是找個有想法的,更難控制。常識和技能都是可以教的,裝裝樣子而已,這點時間還是值得花的。”
保爾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