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這邊的犯罪深池中到底被攪動成什麼樣了?以至於他們一來,就被捲入其中?對方對它們知道多少?對於警方的大總攻計劃,又知道多少?有著怎樣的反攻計劃?
佛手、面具殺手、朱韜、奸細、笑面蛇……他們現在面臨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局面?
這些,全都不清楚。
這時,前方傳來引擎聲,雜亂的,至少有幾輛車的引擎聲。
簡瑤的車慢慢停住了。
那是四輛不同的黑色轎車,在狹窄的碼頭道路上,將他們圍堵住。然後十多個男人,下了車。與剛才兩名歹徒偽裝成特警,看起來利落嚴整相比,眼前這些男人,卻似乎完全不隱藏自己的身份氣質。皮衣、T恤,粗獷、陰戾,一看就是暴力團伙,來者不善。
簡瑤的手緊握住了槍,心徹底沉了下去。
然後一隻手卻伸過來,將她連槍帶手握住。薄靳言低聲在她耳邊說:“從現在起,無論發生什麼事,站在我身後。”
第104章
已是傍晚了,天地之間,好像都是一片灰濛濛的。沒有太陽,太陽落到山背後了。也沒有雨,只有陰冷的風,吹過這一片碼頭。
薄靳言下了車。那些人看到他拄著柺杖戴墨鏡的摸索模樣,都是一愣。簡瑤將手槍暫時別在腰後,也下了車。
敵強我弱,不宜硬碰,隨機應變。
可她的心被層層陰霾籠罩。因為現在面對的不是變態殺手,而是精神正常的犯罪份子。說實話這不是他們熟悉和擅長的領域。須知聰明的偵探最怕遇到什麼,不是同樣的聰明,而是二話不說就動手的暴力。去年面具殺手團,不正是如此突襲了特案組麼?
簡瑤腦海中甚至閃過一絲洩氣的念頭:她和薄靳言,抓到過那麼多窮兇極惡的重犯,不會就這樣被一群不知名的小卒給幹掉吧?她立刻收斂心神,全身的汗毛好像都立了起來,隨時準備發作。
然而很快,簡瑤就知道自己想錯了。聰明一點也不怕遇到淺薄的暴力。
聰明的他,只會帶著俯視眾生的傲慢,玩弄那些殘酷暴力於股掌之上。而且一路越玩越大,玩得狂妄又謹慎,誰也阻擋不了。
對方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男人,梳大翻頭,長得精壯結實,小眼睛,厚嘴唇。穿了件牛仔背心,露出手臂。左臂上有紋身。簡瑤看一眼便覺得有點外強中乾的感覺,但並不失精明。他先是看了薄靳言兩人一會兒,又掃一眼他們的車牌,然後問:“你們是……”
所以說,有時候人的生死安危際遇,機會只是在毫髮之間,轉瞬即逝。就看你能不能機敏地抓住了。然而這名普通水平的罪犯,面對的卻是最優秀的犯罪心理學家。
簡瑤腦子裡,像是有許多根琴絃,被連續快速撥動了——他不知道兩人的身份!他們必是抱著某種目的來這裡的;他們約了人在這裡見面!約的就是將車開到這裡的那名匪徒?所以那人才拼命往這裡開?期待有幫手?然而這群人一看就是打手,無論在哪個團伙中,地位都不會高。
他們並不確知跟他們見面的人的容貌。
他們是另一夥人。
簡瑤下意識看向薄靳言。她所想到的一切,他必然已經想到。那麼如何利用?可趁之機在哪裡?那一絲生機他們能否握在手中?
暮色籠罩中,她身旁那個清冷又聰明的男人,卻在此刻,緩緩笑了。
簡瑤看得目不轉睛。
因為,那是個與平時完全不同的笑。男人身上清秀率直的氣質,一下子變得很複雜。甚至還帶著幾分幾分嘲諷,幾分散漫。他還用舌頭輕輕舔了一下上嘴唇,翕動的下頜線條立刻顯出幾分痞氣。
即便簡瑤看慣了他的容貌,此刻也是心頭一震。誠然薄靳言原本就是一副花花公子長相,修長眼睛,高鼻樑,膚白、薄唇。可是他的性格和氣質,完全壓制住了長相特點。但現在,他若刻意“角色扮演”,瞬間就像換了個人,Allen附體,邪魅狂狷難以停止。
薄靳言開口了,嗓音低沉又玩味:“你說呢?”
眾人都是一靜。同類能夠識別同類,顯然他們有點被薄靳言身上那壞透了的氣質給鎮住了。但為首那人也不是傻瓜,他朝手下們遞了個眼神,然後他們立刻四散開,將薄靳言和簡瑤,連同整輛車都團團包圍住,先掌控住了局面。有幾個人腰間都鼓囊囊的,顯然帶了槍。
簡瑤的手也摁在腰間,若有不對,她會立刻拔槍瞄準匪首。而那匪首跟她眼神一對,似乎察覺到她的用心,眼神一凜,繼而又望向薄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