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注視了他片刻,濮落終是好心情地點了點頭,揚起嘴角沉默了下來。
塵兒,可是在關心他?
由塵從容起身,對著鬼車半瞌眼簾,嘴角是冷魅的笑意:“在下正想見識見識妖界郡王的實力,既然東郡王想要成全在下,由塵怎能龜縮於此?”說著,抬起一手,“東郡王,請。”
第三十六回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掌風一下擊碎桌案,鬼車剛毅粗曠的臉漲得通紅。
“冷靜一點。”白澤按住他的肩,神色凝重。
“哎喲,我說鬼車,好歹你也是四方郡王之一,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往嘴裡塞著晶瑩剔透的葡萄,一身紅衣的虛耗幸災樂禍道。
“你少說兩句。”白澤蹙眉瞪了他一眼。
“賊鼠!別以為看了我的笑話,就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了!閉上你的賊嘴!”一身寒氣懾人,鬼車胸口起伏不定,像是極為咽不下那口氣。
“說這些有什麼用?你輸了是事實,咱家王邀他留在妖界也是事實,那個清乾仙君怕是比那個小白狐還要狠,沒逼他出手算是你運氣了,難道你還不自求多福?”虛耗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吃著盤中糕點,又回憶起早上那一幕。
不明來歷的妖狐站起身後,手中出現一把長劍,瞬時與跳離席位的鬼車打了起來。刀光劍影間,恍如留影片段的短兵相接直有天昏地暗之勢,若是肉眼凡胎,僅僅只能看見那猶如風過的痕跡。
妖狐所用之法有些怪異,既不是妖法,也不是仙法,其中參雜著魔力與佛光,一身糾纏幾道靈氣。身姿靈動優美,好似舞著一出大漠謠曲,看似柔軟如水似花,可霸勁十足的鬼車總是抓不住他,一劍刺去連衣衫都挨不著,比鬼魅更為形跡無蹤。而後也是徹底惹惱了鬼車,使他妖力狂突,弄得整個大殿都差點被那龍捲之姿毀了去,嚇得躲在一旁的舞姬失聲尖叫。
偏偏即使這樣,即使鬼車的劍尖就快要刺進那人的白衫中,一道朵朵幻影的紅梅花光繩突然出現,好似張開龍口的巨龍,一下纏住了渾身肌肉暴增的鬼車,梅花幻影流動,刺得他痛撥出聲。
如此,鬼車敗下陣來,那小白狐輕鬆得勝,之後更是冷淡地對著他們四人輕言了一句:“不過如此。”
當下氣得鬼車那廝,睚眥欲裂,一副恨不得吞了他的樣子,只怨周身都被束成了粽子動彈不得。
偏生這般還不夠,白澤上前解了圍之後,妖王的一句話,當下震得四方郡王險些倒地不起。
“今後,他便是妖嬈。”
“什麼?”最先反駁的還是鬼車,臉色黑得猶如染了濃墨的池水,帶著滿目的震驚,“吾王,妖嬈乃是我妖界聖者,怎可由男子擔當!”
“吾王,此舉確實不妥。”白澤沉吟,另一頭的九嬰終是變了變臉色,虛耗也收起了玩笑姿態。
到現在他們才知,原來小白狐和那清乾仙君不是一路的,仙人是來找茬,而他是來投奔,卻生生揀去了妖嬈之位!
所謂妖嬈者,妖界聖者,可進出撫琴禁地與鏡湖兩大妖界重地。一個是妖王密所,除了妖王妖嬈進出過,從未有第三個人敢進入此地。一個是天下至寶龍口鏡放置之地,陣法緊布,一步走錯,萬劫不復,也只有妖王妖嬈可進入。
因此,在妖界,妖嬈已不僅僅是妖界聖者的象徵,更是無形中的妖后。
現下忽而聽到妖王要立一個來歷不明的怪物為妖嬈,四方郡王簡直不敢相信,心底只道不是自己傻了,就是他們聽錯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當由塵聽到鯔刖此話時,一向冷清淡漠的容顏,更是險些笑了出來——
這個瘋子,居然讓他做妖嬈?看來,他還真是想方設法地想要折磨他啊!
不過……鯔刖身旁的濮落,暖黃衣袍的仙人,此時已經快要變成一團黑氣了。
然而,四下亂作一團的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幾遍,王座上的紫金軟甲之人也只是淡漠地喝著杯盞中的清酒,一雙暗紫的雙眸沉靜如水。
“本座,不想再聽此話。”
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語,冷峻恍如寒冰深凍的輪廓,強大的黑暗氣息,無形壓制所有人的心脈,連濮落也不由斜眼瞥了他一眼,瞬時讓座下眾人安靜了下來。
妖界之地,弱者臣服強者,天性為之,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後來,還是麓公出言化解了僵化的氣氛,拍打寶扇,招來舞姬隨樂聲舞動,錯開此事。何況,妖王所做之事,有幾件是在座個個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