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和星霜都是十八歲,模樣出落得不錯,月落是瓜子臉,柳葉眉,細眼睛,說話的時候兩隻手總是忍不住去摸衣角,膽子不大;星霜則是小圓臉,看著挺結實的,跟潘辰說話目不斜視,應該是個自律有定力的女孩兒,她們都不是前朝留下來的老人,入宮也沒幾天,一直被安排在雜務司裡,潘辰進宮之後,才調來的柔福殿,從今往後就負責潘辰在柔福殿中的生活起居了,要是其他人入宮,臨時從雜務司裡抽調過來人手,肯定會覺得受了怠慢,可潘辰覺得挺好的,兩個姑娘都是笑臉兒,見著她就笑,不管真假,看著總是舒服的。
初來乍到一個地方,潘辰前兩天都用來熟悉環境了,發現宮裡的生活其實挺規律的,御膳房寅時三刻開始供應吃食,也就是五六點鐘,月落或者星霜領一個小太監去領飯,潘辰沒有恩寵,早上能睡到七八點起床,吃個早飯,然後就是大把的空閒時間,可以去附近的花園裡看看,但不能走遠,潘辰問過安全距離,大概也就是柔福殿周圍一百米以內,不能亂走,原因是怕衝撞了位分高的貴人……
一聽月落這話,就知道她是照本宣科說的,教她這些的肯定是前朝宮裡刷下來的老宮女,老太監,可她自己也不知道動腦子想想,衝撞貴人的確是宮裡的大忌,可如今的後宮,房屋入住率都不到百分之三十,就算各宮貴人一天出門兩回,一天有十二個時辰,二十四小時,以皇宮的實用面積三十萬平方米來算,能讓潘辰衝撞到貴人的機率很小。
不過嘛,小心駛得萬年船,誰也不能保證哪一天真就黴星高照了,凡事按規矩走就不會有錯,這是柳氏身體力行教會潘辰的道理。
幸好潘辰優點不多,但耐得住寂寞算是一個,其實潘辰就很少有覺得無聊的時候,因為她總能找到事情做,就好比她入宮大半個月了,也沒人召見她,理會她,可潘辰卻絲毫沒有受到冷落的感覺,每天都過的規律又充實。
月落和星霜坐在迴廊上納鞋底,一會兒就抬頭看一看坐在石階上用小刀搗鼓木頭的潘辰,月落人瘦,聲音也細氣,偷偷的對星霜問道:
“星霜姐姐,娘娘這兩天在幹什麼呢?總是來來回回的削一根木頭棍兒幹什麼。”
星霜比月落大五個月,人穩重實在,月落到了柔福殿就主動認了這個姐姐,星霜搖搖頭,表示不解:“不知道在幹什麼,我說替娘娘削,娘娘不願。我就擔心娘娘傷著手可怎麼辦。”
星霜說完之後,想了想,放下了手裡的鞋幫子,來到潘辰身後,蹲下身子說:
“娘娘,要不還是奴婢來吧,這可是刀,回頭傷著娘娘的玉手,咱們都要給林姑姑責罵的。”
潘辰用一根筆直的金簪與手裡那根削的差不多的木棍兒對比,回頭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星霜,安撫道:“不會傷著的,你們放心吧。”
星霜已經被拒絕了好幾回,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潘辰嘴角帶著笑,只覺得這位昭儀娘娘和她從前看見的幾位娘娘很不一樣,其他娘娘全都是高高在上,冷的將人凍死在腳底,可她們這位娘娘,雖說位分不高,也沒什麼寵愛,但人真的是特別特別好伺候,基本上沒什麼特別的要求,每天也不像別的娘娘那樣風雅,臨窗興嘆,吟詩作對什麼的,而是成天搗鼓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大著膽子對潘辰問道:“娘娘這是在做什麼呀。”
“日晷。”潘辰隨口答道。
這裡沒有時鐘,看時間全都憑日晷,皇宮的太極殿外天壇上倒是有一座四五米高的日晷,可每次看時間總不能跑來跑去吧,所以潘辰就想自己做一個,其實潘辰想做這個好長時間了,作為一個有時間規律的現代人,不能總憑打更的聲音來判斷幾點吧,所以想也沒想,就開始著手用了現有的材料做起了手工。
星霜愣著沒說話,潘辰看了一眼她,拿起地上一隻還沒有畫刻度的木盤,解釋道:“日晷,看時辰用的。”
這下星霜有點懂了,指了指太極殿的方向:“就是天壇上的那個日晷?”
得到潘辰的點頭肯定,星霜看著潘辰手裡的小木棍兒,難以置信:“娘娘,您可真厲害。”這句誇讚底氣不足,帶著心虛,充滿了不信任……
潘辰沒法和她解釋,繼續將她手裡的小木棍兒削成圓柱形,務必跟簪子一樣直。
日新月異,潘辰入宮已經有大半年了,從春天到秋天,也沒人來理會她,夏天的時候,孫氏入宮來看苦夏的潘筱,順便給她捎了些柳氏給她做的內衣襪子和鞋墊子,柳氏不愧是當媽的,用不著看見潘辰,也能做的精準,不過最讓潘辰感覺暖心的是,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