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畫了些亂七八糟的線條和圓圈,臨風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可沈美景卻一臉鎮定地等他畫完,然後接過紙筆來,按照旁邊放著的地圖,重新畫了一遍。
“還是黎城對吧?”她問。
宋涼臣頷首。
兩人之間好像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默契,他在想什麼她都知道,哪怕他閉眼亂畫,她也能將他想表達的意思給重新整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臨風突然覺得有點鼻酸。
宋涼臣不用上戰場,自有沈山水在前頭為他開路,每日除了聽美景讀戰報,便只需要吃好睡好。
雖然感覺自從王妃回來,王爺心情好了不少,但是,臨風和玉樹都能感覺到自家主子變了,變得安靜寡言,除了跟王妃時常說話,都不怎麼理人了。
沈美景也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裡,每日等他睡後。都要去找大夫說上許久的話。
他不能一直看不見,不管用什麼辦法,只要他的眼睛能好,她都願意去試一試。
然而,大夫每次都只有無奈地搖頭,朝她行禮。
美景有些失望,回去屋子裡的時候卻還是笑眯眯的給他喂藥:“咱們已經快到黎城了,等回去找到妙回。就可以讓她來看看您的眼睛了。”
“嗯。”宋涼臣點頭應了,依舊是伸手將她抱進懷裡,然後才徹底安心地睡過去。
她在安慰他,他何嘗不想安慰她?看不見就看不見吧,他始終還能記得她最美的模樣。
在離開邊境的一個月之後,宋涼夜終於想起來問挑燈:“郡主還沒有回來嗎?”
挑燈看他一眼,抿唇道:“爺,上回王妃送來一封信。您沒有看嗎?”
信?宋涼夜茫然,轉身去一堆書信裡翻找。半個月前好像是有人說過趙安居送信回來了,但他忙著選人去對付沈山水,就沒看,反正也不過是些家常話。
現在找出來開啟,他整個人卻都傻了。木諷縱技。
“燕仲王親啟:大事將完,妾身已竭盡所能,如君所願。是勝是負,全憑君之作為,已與妾身再無相干。趙地風景甚好,令妾身流連忘返,君若盼妾歸,便回妾隻言片語,妾看夠風光,自當回西城繼續陪伴爺左右。若君願任妾身寄身山水,則不必再回,各自珍重。”
眉頭緊皺,宋涼夜猛地將信拍在了桌子上:“簡直是荒唐!”
這算是給他的休書?就這麼一封信,他不回信,她就自由了?
挑燈抿唇道:“趙世子那邊還傳了話來,說王爺若是願意放郡主一條生路,許她另嫁,那趙地會拼盡全力,助王爺此番事成。”
放她一條生路?宋涼夜冷笑,他是對人有多不好,竟然讓趙豐年說出來這樣一句話?趙安居不是喜歡他得很嗎?也捨得走了?
女人都是這樣善變的,他一早就知道,哪裡當真會有人傻一輩子呢?
撕碎了信紙,宋涼夜沉聲道:“希望趙世子說話算話,這趙軍計程車氣,也該振作一番了。若是此仗贏了,本王便答應給郡主自由,許她另嫁!”
沒有什麼比贏更重要,趙安居要走,那就讓她走好了,反正不過是個趙地郡主而已,該幫他的,也的確都幫完了!
挑燈應了,出去讓人傳話。宋涼夜獨自坐在營帳裡,眸子裡火光滔天。
洪武二十三年,燕地再起戰亂,燕王宋涼臣之軍從燕趙邊境回貫城,與燕仲王宋涼夜之兵戰於黎城,雙方僵持半月,燕仲王之軍先入黎城。
之後,貫城有奇女繡蝶,假傳燕王之旨,令貫城之門大開,迎燕仲王之兵入城。宋涼夜大喜,當即派一萬精銳先行,佔領貫城。
然而,不等後續之兵抵達貫城,黎城破,燕王麾下猛將沈山水帶五萬精兵困燕仲王於首烏山,程北望帶貫城駐兵使得入城一萬仲王之兵盡降。
這一出大反轉的好戲看得人熱血沸騰,美景歡呼雀躍地在宋涼臣身邊跑圈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撈進了懷裡。
“本王說過,他把希望寄託在女人的身上,未免太幼稚。”
姜繡蝶是他的暗棋,他知道,所以給了她足夠的信任和地位,讓她有能力開啟貫城的城門,也讓宋涼夜相信,憑著姜繡蝶,他就可以進得去貫城,接著兵行險招,送兵力進他的虎口。
一切都算計得剛剛好,宋涼夜進套了。
美景開心地親了親他的臉頰:“這一回又是咱們贏了吧?”
“想回王府嗎?”沒回答她,宋涼臣反而問了一句。
美景點頭如搗蒜:“想,我也想天兒和逍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