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不僅僅給無冶的農田帶來了希望,也給來年的水患帶來了希望,我的耳畔響徹著歡呼聲,幾個老農人擁抱在一起,激動地流下了熱淚。治理浪江,是幾代人的心願,他們窮盡了一生,終於在今天,看見這匹虎狼臣服了。綿延的水道就像血液一樣遊走在無冶的農田裡面,嘩嘩的水聲猶如強健的心跳般,昭示著無冶嶄新而又鮮活的生命力。
“大人,大人,我們成功了!謝謝你啊!”王鵬激動地抓著我,叫了起來,我的耳朵卻彷彿什麼都聽不見了。有什麼東西從我的鼻子和嘴巴緩緩地流下來,我向後一仰,摔在了地上。
人,周圍有很多人,我的視線卻模糊了,他們都張著嘴巴,很拼命地說著什麼,我卻什麼都聽不見。一種空茫在大腦裡面漸漸地鋪展開,最後視野裡只餘下一點湛藍……
以愛為名
夏夏撲過來,抬手抱住了我,淚水一粒粒地砸在我的臉上,王鵬的臉,晴暖的臉,蘇天博的臉,所有熟悉的面孔都堆擠在視野裡面,可是我什麼都不見,什麼都聽不見。只覺得陽光很刺眼,那種暈眩會把我拉入黑暗的深淵。
忽然,一陣清晰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馬蹄似乎是落在我的心上,噠噠的馬蹄聲與心跳起律。身邊的人忽然都朝著一個方向跪了下來,他們齊齊地高喊著什麼,然後一個人疾步掠過人群,蹲在我的身邊,把我從夏夏的懷裡抱了過來。
耳邊是凌亂的聲響,似乎有很多人在往來。我的眼睛被一雙雙手強力地撐開,然後又合上,光亮只一下一下地閃在我的世界裡。但意識還是一片白茫,彷彿天地初開時,只有大霧延蔓。
“王,縣令大人體質特殊,臣等無從下手啊!”
“什麼叫體質特殊,人都這樣了,你們這群太醫查不出來病症麼!”有人怒吼了一聲,像重錘鑿擊時發出的巨響。那聲音好熟悉,腦海中的大霧逐漸散去,一個人影從氤氳中走了出來,他的形貌清晰可辨。
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姜卓肅容站在床邊,一群老者跪在他的面前,瑟瑟發抖。他好像瘦了些,風塵僕僕的,臉上有星夜兼程的疲累。我伸手一抓,剛好拉住他染了塵土的衣袍,輕輕地叫了聲,“王……”
他轉過頭來看我,眼中有著明顯的欣喜。跪在下首的幾個老者瞠目看著他的表情,低下頭互望了一眼,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我掙扎著坐了起來,他卻一俯身,把我緊緊地抱入懷裡。他的懷裡還是檀香,有禪的寧靜深遠,還有一股霸道和狠勁,透過他強有力的手臂傳達到我心裡。本來有千言萬語,卻在他的沉默中化成了靜謐。那種歸屬感,自他的懷抱一點點侵入我的血肉,舒服得我眯起了眼睛。
“戚璟萱!咳血這麼嚴重的事情,你居然隱瞞到了今天?!你太可惡了!”他忽然推開我,盛怒的火焰在他眼眸中燃燒,我有些害怕地看了看他握緊的拳頭,“我……”我低下頭,一口氣提不上來,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他迅速地坐在床邊,一下子就把我拉進了懷中。我捂著胸口難過地咳嗽,血絲不斷地從嘴角滑落。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感覺自己正在迫近死亡,我緊緊地抓著他的衣領,心中湧起了一絲恐懼,身體下意識地蜷縮在一起。他像上一次一樣輕拍著我的背,附在我耳邊輕緩地說,“不要怕……孤決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心中一驚,仰頭看他,他竟能看出來我在想什麼嗎?
他緩緩地低下頭,深深地吻上我的額頭。額頭上的溫度讓我渾身輕顫,他下巴上的胡茬刮磨著我的面板,有些刺疼。可是溫暖,就像潮水一般,沒過了我的心房。
“睡一會兒,恩?孤陪著你。”他拉過被子,蓋住我,身體往後仰了仰,讓我更舒適地靠在他的懷裡。我忽然傻乎乎地笑起來,“你真像我爹爹,是不是小時候真兒纏著你,你也這樣哄她?”
他愣了一下,笑著伸手拍我的頭,“嫌孤老了是嗎?你也不是第一次把孤喊作爹爹了。”說著,他靠近我,幾乎貼著我的耳朵說,“何況你跟真兒怎麼可能一樣?你以為孤真把你當女兒麼?”他說話的時候,特意把聲音壓低,氣氛馬上有了股曖昧的味道。我“刷”地一下閉上眼睛,手捂著燒紅的臉,迅速地睡去。
溫暖的陽光把我叫醒,我輕輕地動了動身子,頓時覺得精神爽利。
“醒了?”有人在頭頂上方說話,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笑著說,“好夢呢。總覺得抱著一個舒服的枕頭!”話剛說完,猛一抬頭,看到姜卓好笑的表情,忙迅速地爬了起來,跪到一邊,“王,對不起,臣不是說您是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