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生活史與當前生活情境:患者家庭生活正常,父母為國有企業工人,從小品學兼優。從中國刑事警察學院畢業後,加入公安隊伍。由於其工作踏實認真,頗受領導和同事的好評,並在半年前被授予二級警司警銜。一個半月前,患者奉命圍捕一名越獄在逃犯,在追捕的過程中,由於突發車禍而受傷,同時,患者的佩槍也在事故中丟失。車禍致使患者輕度腦震盪、頸椎挫傷並伴有身體多處軟組織挫傷,經治療已基本痊癒。但患者傷後表現出較強烈的情緒波動:長時間無法入睡,即使服用鎮靜藥物也無濟於事;易怒,並伴有毀物等暴力行為;個人認同感降低,無法建立自信;與同事及家人無法正常溝通,總覺得其他人在談論事故並蔑視他;患者自述與女友無法正常發生性行為,勃起障礙,並“總覺得身體已經殘缺”。
心理社會發展史:
1、先前因素:患者在普通家庭成長,依靠個人努力考取大學併成為一名國家公務員,因此患者是家庭的驕傲和希望所在,患者本人也積極上進,盼望藉此可以改變家族的命運。同時,患者從小接受的教育情況良好,自尊心強,加入公安隊伍後,對警察的身份抱有極高的職業榮譽感。
2、促使因素:在圍捕罪犯過程中由於意外負傷,未能完成任務,並丟失佩槍。患者在心理上無法接受失敗,形成精神創傷。
專家評估與建議治療手段:患者的症狀符合創傷後壓力障礙症,建議採用心理劇進行治療。具體步驟如下:
階段Ⅰ:準備。包括安全保證、評估及確立治療關係。
階段Ⅱ:停止不安全感及自我確認的喪失。
階段Ⅲ:創傷場景的重新組織。控制創傷壓力的效應,並且將其整合到個人的一致系統中。
階段Ⅳ:與真實世界的重新聯結,重新定義創傷對受害者和世界所造成的後果。必要時,介入新的治療議題。
方木赤裸上身,邊擦汗邊回憶楊錦程為魯旭制訂的治療計劃。在階段Ⅱ中,楊錦程加入了一個行動的環節:搏擊和射擊練習。很明顯,他希望透過這兩項練習恢復魯旭對身體控制的感覺以及增強個人認同感。讓方木感覺鬱悶的是,楊錦程選擇他陪同魯旭練習。最初方木還以為是因為他對心理劇有所瞭解,來到搏擊訓練館,看見一身腱子肉的魯旭,再看看自己乾巴巴的胸膛,方木才意識到自己就是魯旭恢復自信的參照物。
汗水、沙袋、繃帶和拳擊手套似乎是最讓魯旭感到親切的東西。他已經摘去了脖套,小心翼翼地活動了一會之後,就放開手腳練起來。他打得很投入,也很賣力,似乎對自己的身體十分滿意又充滿驚喜,方木已經氣喘如牛了,魯旭還是意猶未盡,最後提議和方木一對一練習。方木想了想,心一橫答應了。當他第五次躺在墊子上的時候,不無悲憤地想,媽的再這樣下去你痊癒了,我要得PTSD了。
訓練後,楊錦程對魯旭表現出來的精神狀態十分滿意。而目睹了整個訓練過程的邊平則始終在捂嘴偷笑,還不等方木開口,就小聲說:“算工傷,算工傷。”魯旭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對方木善意地笑。方木一邊活動著痠疼的下巴,一邊伸出拇指和食指。
“下次好好較量一下射擊。”
提到槍,魯旭的臉色微微一變。楊錦程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
送走魯旭,邊平問楊錦程:“今天不進行射擊練習了?”楊錦程點點頭,“嗯。你們剛才也看到了,他還是不願意回憶和麵對失槍的事實。這意味著他依然處在心理的過度覺醒狀態之下。慢慢來吧,循序漸進才會收到好的治療效果,邊處長,我建議再安排幾次搏擊訓練。魯警官的身體缺失感已經得到緩解,最好再強化、鞏固一下。不過,”他扭頭看看方木,笑著說:“下次安排別人吧,我看這位同志堅持不了了。”
方木也忍不住笑了。
另一場戲。
路邊餐廳的二樓上,六個人站成一個圈,他們中間的水泥地面上躺著一隻碩大的玩具熊。熊的頭部已經被摘去,脖子上方是一顆滿是鮮血的頭顱。這是個男子,他的手腳被縛,口、眼也都被膠帶封住,只能蜷縮在地上,痛苦地發出“嗚嗚”的呻吟聲。
六個人都冷漠地看著他,好像那只是一隻即將被擺上祭壇的貢品。男子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似乎快要窒息了,H先生蹲下身子,一把扯掉他嘴上的膠帶。
男子撥出一口長氣,隨後就劇烈地咳嗽起來,還沒等呼吸平復,他就迫不及待地叫起來:“對不起……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