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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南牆上一頭撞死才幹脆,姬婉是這樣,姬威也是這樣。

欽差壓根就沒想到姬威竟然能抗旨,不管抗旨,他還轉身就走,當著姬鎮的面,當著西北那麼多將士的面,當著他這個御賜欽差的面,這要是追究起來,殺頭都夠了!

戰事不等人,欽差厲聲喝令左右攔住姬威,然而在西北軍的地界對姬家人動手,簡直是找死,幾個親衛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按下,姬威和姬鎮對視許久,忽然說道:“你去,我不攔著,我不去,你也別管我。”

這簡直像是小孩子發脾氣時候說的話,姬鎮聽得懂這裡面壓抑著的情緒,姬威的神志緊繃如一根弦,逼得狠了,弦會斷。

左右被拿下,脖頸上也架了把劍,欽差雖然害怕,更多的是火氣,他怒道:“大將軍,少將軍抗旨不遵,莫非是想造反嗎?”

姬鎮盯著姬威的眼睛,語氣生硬道,“陛下是婉兒的孩子,是你的親侄兒,景王……”

“他也是江承的兒子,江承害死了姐姐!”如同被觸碰了神經,姬威大聲喝道。

欽差吞了吞口水,跪著的西北將士也都嚇住了,姬威的眼睛紅了,他看向姬鎮,看向西北軍的將士,聲音忽然就有些發啞,“爹,我不能。”

姬鎮的臉色冷了下來,姬威後退幾步,說道:“王爺的恩太重,比爹的生恩重,比爹的養恩重,爹的恩,兒可以來世還,王爺的恩,今生不報枉為人。”

姬威忽然笑了,他那張年輕俊朗的面容上泛起笑意,看起來不像個將軍,倒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姬鎮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然上前幾步,然而姬威的刀比他快得多,那把削金斷玉的寶刀曾經無數次取了敵軍項上人頭,這一次也像每一次那樣出鞘,卻再也回不了鞘。

姬鎮愣愣地抹了一把臉,手上全是血,熱的,眼睛被這抹鮮紅刺痛,有什麼模糊了視線,耳畔是將士們的呼喊哭叫,然而他卻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了。

姬威對敵人下手從不容情,對自己也一樣狠,刀落地,人倒下,被血濺紅的眼睛裡最後也只倒映了一抹西北的天。

這變故來得太快,欽差已經嚇得發抖了,他顫巍巍地看向姬鎮,生怕他下一刻就發瘋割去他的項上人頭給姬威賠命,然而姬鎮站在原地許久,忽然道:“整軍出發。”

他的聲音有些啞,然而仍舊能讓身邊的人聽清楚,周疆顫聲道:“大將軍……”

姬鎮紅著眼睛看向他,大聲喝道:“整軍出發!”

眾人都被嚇住了,有人想去合攏上姬威猶自睜大的雙眼,被姬鎮瞪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冷聲說道:“傳我軍令,驍騎營開路,虎威軍留下,其餘人整軍出發,一個時辰後開拔。”

欽差嚇得話都說不出來,見姬鎮看向他,連忙低下頭裝鵪鶉,視線死死盯著自己的鞋面,不敢朝姬威的屍身看上一眼。

訊息傳到京城,已經是數日之後,彼時西北軍全軍戴孝出征,氣勢如虹,還未至蜀地,一路上已然收攏廂軍十萬。

長青是記得西北那一出事的,只是沒料到姬威竟然能忠烈至此,或者說沒想到他能傻到這樣的地步,景王資助西北,往近了說是收攏人心,往深了想,大約是摸清了姬威的性格,算到了這樣的人只要收攏住,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給他帶來利益,至少長青是不信一個志在造反的王爺,能有什麼家國大義的。

在長青看來,姬威的死一點也不值當,若易地而處,他所想的絕不會是什麼忠孝仁義,姬家已是外戚,再有平定南疆之功,大軍在握,不需弄權作勢就能一手遮天,如此大好之局,竟然被下成了一盤散沙,除了可惜,還是可惜。

沒了姬威,兵合一處,姬鎮率領三十五萬大軍同南疆對峙蜀地,孫朝遠原本發愁的是姬鎮的穩,沒過幾日,就開始發愁姬鎮的瘋了。

是的,瘋,一向中規中矩的姬鎮像是換了個人,上了戰場簡直不要命,攻城略地險招頻出,雖然打下的地盤越來越多,但也幾度差點造成全線崩潰,傷亡更是愁人。

如果不是姬威已經自戕,孫朝遠差點都要以為上戰場的是姬威,誰家打仗經得起這麼消耗?又不是明天不過了。

然而姬鎮確確實實地用著一種明天不過了的勢頭在打仗,南疆兵馬雖然訓練日久,但天下太平那麼多年,哪來的機會見血?姬鎮帶兵自有一股殺伐血氣,等閒人甚至近了他的身都能被他含煞的眼神嚇退,不過半月,南疆兵馬節節敗退,退守南疆。

朝廷大軍半月來跟著姬鎮殺敵,又是戴孝出征,撐著喉頭一股熱氣打得激烈,然而這股熱氣來得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