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惶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郵遞員,猜測著他來我家幹什麼。
〃這裡有您一封快遞,麻煩您在這裡籤個字。〃
我猶豫著簽了字,郵遞員轉身走了。我拿著快遞迴到屋裡,掃了一眼,看見上面的寄件地址竟然是北京,北京我好像沒有什麼朋友啊,誰會給我寄快遞?
我開啟快遞,裡面是一張請柬,簡簡單單地寫了八個字:〃同行交流,恭請盛臨。〃下面是一排小字,時間和地點。再下面,是一枝四瓣的鎦金花朵,每一瓣上寫著兩個字,摸金、發丘、搬山、卸嶺。看到這裡我明白了,敢情這是倒鬥界的同仁組織的交流會啊!只是也有點兒過於囂張了吧?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組織交流會?
但不管怎麼樣,這交流會還是深深地吸引了我,一想到能和全國各地的仁人志士暢談倒斗的經驗教訓,我的心忽然〃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這實在太讓人期待了,恨不得一下子就從哈爾濱飛到北京,幫著他們操辦一下會場,安排安排大夥的食宿什麼的。
我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圈,最後一頭紮在床上,又翻過身來,拿著請柬猛親幾口,但一個問題卻忽然間不由分說地襲入了大腦……我才出道不過幾年時間,又沒有倒過幾次大斗,名聲應該不會很大,他們怎麼會知道我的?想到這個立刻嚇出我一身冷汗,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了我,那別人會不會也知道了?
我又開啟請柬,仔細地看來看去,終於在右下角看到了幾個小字……介紹人:楊大善。我說呢,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原來是楊大善這廝打的小報告。不過說實話,一看到楊大善的名字我的熱情頓時被澆滅了一半,楊大善可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垃圾,他介紹的交流會,估計也不會強到哪兒去,白瞎這創意了。我隨手把請柬一扔,愛他媽誰去誰去,這破爛交流會,我是他媽不去了。
剛才我還興奮異常,現在卻充滿了一肚子悶氣,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我從床上爬起來,渾身沒勁,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弄了點兒東西吃了,然後坐到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可心裡總跟有事兒似的,坐不住。我想可能還是無聊,我好像從來沒在家裡呆這麼長時間過。我起身關上電視,走到書房裡開啟錄音機,聽了一會兒流行歌曲,但心裡還是毛毛躁躁的,最後逼得自己沒辦法了,索性關上錄音機,又回到客廳裡,點了一根菸抽。在那根菸快抽完的時候,我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我決定聽老爸的話,去那個什麼歷史研究所上班,至少先去混幾天,要是再天天呆在家裡,我非他媽瘋了不可。
說幹就幹,我做事一向雷厲風行,順手抄起桌上的名片,又找了個包背在肩上,便走下樓去等公共汽車。等了一會兒,一輛公共汽車蹣跚著開過來,周圍的一群人瘋狂地往上擠,我年輕力壯的倒讓人擠到了一邊,最後好不容易擠上去了,卻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
我想上班也不容易,可我從此就要開始這種朝九晚五千篇一律的生活嗎?想想都讓人悲哀。
公共汽車走走停停,晃晃悠悠的,我的思想鬥爭也越來越激烈。快到研究所的時候我終於變得忍無可忍,我奮力擠到車門邊上,大聲地拍著車門道:〃下車,下車,我要下車!〃
第26節:第十二章 進京城(1)
第十二章 進京城
我從公共汽車上擠下來,立刻張大嘴巴猛吸了幾口空氣,壓抑的感覺減輕了一些。
胖子就說現在的生活他不適應,他想回到古代去。當時我還笑他,說他是滯後於時代步伐的落伍者,是即將被現代文明拋棄的流浪漢。可現在看我的樣子,跟他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我沿著西大直街走了一會兒,連抽了幾根菸,情緒才稍稍地穩定下來。
西大直街是哈爾濱的主要街道之一,現在又正趕上上班高峰,別說車行道了,就是人行道上也是你來我往,擁擠不堪。我揹著一個雙肩包,感覺像是突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或者說是被人瞬間拋棄在瞭如潮的人海里,心下悽苦,但又覺得有種莫名的悲壯,一時間種種情緒混雜,當真難以言表。
人其實真是太脆弱了,也太敏感,環境的一時轉換,人就可能做出超乎尋常的反應。
我就被這種反應弄得心煩意亂手足無措,很想馬上找到一個朋友或者親人,靠近他們,和他們說說話,聊一聊我現在的心情,聊一聊我過去的際遇。
這麼胡亂想著,不知不覺走到了西大直街盡頭,面前是一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