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是北戎的騎兵吧?
她有了這個疑惑,便策馬過去,略微提防地隔遠喝道,“誰在那裡!”
那人卻絲毫不曾慌張,反而手搭涼棚衝她看來,蕙娘此時已經衝近了,見他兜頭帶了風帽,只露出半張臉,越發有些地方,正要去掏火銃,那人已疑惑道,“是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嗎?”
這個頭銜,對她來說還是有點陌生的,蕙娘呆了一呆,也從聲音裡認出那人了。她翻身下馬,道,“啊,我換了衣服黏了鬍子,又改了嗓音。二公子倒是認不出我了。”
桂含春勉強一笑,把風帽推下道,“我又何嘗不是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嫂夫人一眼居然沒看出來。”
他手中牽的是一匹不甚神駿的花點兒馬,打扮得和一般遊牧北戎毫無兩樣,馬鞍旁邊搭了個鼓鼓囊囊的包袱,除了身後沒有牛羊以外,看來和牧民無異。就連那塊標誌性的傷疤,都不知被用什麼辦法,妙手遮蓋得毫無痕跡。看著連長相和本人都有了極大的不同,如非蕙娘多次和他交談,此時多半也是認不出來的。——看來,桂含春也是打算出關往北戎聖城過去了。
雖說她一直都是京城人的話題,早明白這種被關注被議論的感覺有多不好,但人性如此,現在桂含春的處境她是很瞭解的,對他的心思,蕙娘也是有點本能的好奇。她咳嗽了一聲,按捺下這不得體的衝動,道,“這化得還好,之前我心裡還想,你們桂家人在那邊也是大名鼎鼎了,就這樣過去,恐怕很容易在長相上被看出破綻。”
“其實,兩軍對壘,人數都是很多的。真正見過我們桂家人的,也沒幾個。”桂含春倒是很淡然,“刀頭舐血的日子過慣了,不知如何,早習慣了這種朝不保夕的差事。心裡倒是沒擔心過這事,就覺得在京城待得久了,能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這個差事辦好了,你回西北效力的日子也就不遠啦。”蕙娘隨口安慰道:治軍最要緊是賞罰分明,桂含春這一次出境接力護送,畢竟是大功一件,皇帝要再壓著他,不免讓臣子心冷。就是做給別人看,估計都會把桂含春放回西北去,當然,之後再怎麼分化桂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比如說招桂含春為駙馬,就是十分不錯的手段。
桂含春對她沒出口的話,似乎也是心知肚明,他也沒有多矯飾什麼,反而微微露出苦笑,又將視線轉向了山坡下空無一人的便道。
“兩次駐軍,雖然都在何家山,但隨著局勢的變化,紮營的方位也發生了變化。”他慢慢地說,“從前算是前線的地方,現在已經是腹地之一了。這條路,從前直接通往北戎屬地,戒備何等森嚴,現在嘛,雖然還是通往達延汗的領地,但已經不是防範的重點了……”
蕙娘聽得莫名其妙的,只好冒然一猜,“上回北疆有事的時候,二少也曾在這裡俯瞰過山下的風光?”
“也可以這麼說吧。”桂含春唇角微微一勾,隔著重重化妝,做出了一個極為微妙的笑容。蕙娘竟難以看出他的心緒。“確實是想起了很多從前的事情。”
兩人沉默了一會,蕙娘在心中盤算著是否該就此告辭時,桂含春忽地長嘆了口氣,他喃喃道,“人這一生裡,能心動幾次呢?”
蕙娘有幾分莫名,卻又能從桂含春的聲音裡,察覺出他的惘然情緒,她猶豫了一會,說道,“這,因人而異吧?”
“世子夫人這一輩子,是否就對神醫一人心動過?”這個溫厚沉穩的青年,彷彿正處於極為異常的情緒裡,他居然問出了這極為不恰當的一句話——但在這茫茫白雪之中,在這天地之間彷彿只有兩人兩騎的孤獨感,彷彿也把許多繁瑣的社交禮儀給層層剝落了。在這一刻,好像兩個人並非有重重利益糾葛的世子夫人與少元帥,而只是兩個坦蕩蕩的人而已。
也許是受到了這股情緒的影響,蕙娘猶豫了一下,居然坦然道,“不止,除了他以外,起碼還有一個,算是有所鍾情。至於心動,見色起意也不是男人的專利,不過多數只是欣賞欣賞也就算了。這等浮念人人有之,也不算什麼吧,二少不必往心底去。”
“此等浮念,與那情生意動、婉轉鍾情的愛念,又不可同日而語了。”桂含春像是也沒想到蕙娘居然如此坦白,他輕噓了一聲,呵出一團白氣,望著腳下的殘雪,又道,“不知為何,我覺得世子夫人和我算是一種人。我們肩上的擔子,都比別人重些,選擇也往往比別人要少些。只是世子夫人要比桂某幸運得多了,你畢竟還是廝配得意中人,而桂某……”
蕙娘此時要還聽不出來底細,那就不是她了,她道,“原來二少曾有過一個意中人,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