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犯懶吧!
她只是偷點小懶而已,真的!她拿性命擔保,就是為了偷點小懶,她抄僻靜的小道往斜陽殿走,隔著一人來高的太湖石就聽那邊傳來說話聲。
“王叔啊,您日日在府裡玩著鬧著,領的那些兵馬都不用管的嗎?”
九斤半對這說話的女聲再熟悉不過,那是罷月小主在說話,她是當今女主的妹妹,嫡親的妹妹。她口中喊王叔,小主的王叔只有一人——二閒王。
二閒王怎麼會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單獨與罷月小主見面呢?九斤半躲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貼著太湖石聽下去。
“兵馬?唉,罷月小主,你到底不是理政的人,一點都不懂朝廷裡的事啊!兵馬是需要我管的嗎?不用啊,當然不用。要都由我來管,養那麼些個大將、副將、參將做什麼?”二閒王一本正經地說著。
倒是罷月小主漸漸露出了她的心思,“王叔您是愛熱鬧的人,頂著個差事玩起來也不便當,倒不如把差事全都交給下頭的人去忙去鬧,做個真正的閒王,如何?”
“我現在就把差事都交給下頭的人去忙了,每天過得清閒得很。真的!”
他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在裝模作樣?九斤半跟罷月小主一般疑惑。
罷月嘆口氣,索性跟他挑明瞭說:“我的好王叔,好有福氣的王叔,您就做個名副其實的閒王得了,還操那份子心幹什麼?”
“不操心,我什麼時候操過心了?”只聽二閒王小聲嘀咕,“跟你說句咱叔侄間的私房話,你王叔我這輩子啊,就是個閒人命,不願意操心,也操不來心。就這麼閒蕩蕩地活著,圖個啥?就圖個自在唄!”
“是!自在!王叔活得自在,那這兵馬的事……”罷月就等著他一句話呢!
“兵馬?什麼兵馬?”二閒王聽得糊塗著呢。
九斤半心想,這二閒王八成是平日裡酒喝多了,年歲不大,腦子就開始犯糊塗。
她對這二閒王多少是有些瞭解的。王宮中年年的新春家宴上,望著宮娥望得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每每喝酒必喝得酩酊大醉的那個就是這位王叔了。
真不明白,先王為什麼臨去前將革嫫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馬交給這位糊塗王爺掌管。
她愣神的工夫,罷月小主又跟二閒王提了兵馬的事:“您手上那些兵馬都交給什麼人掌著呢?我倒知道幾個合適的人選,像黃巍、莫寧然、朱四道,那都是久經沙場,禁得住操練的人,王叔您看……”
二閒王朗聲笑道:“我的小主噯!這些兵馬是先王,也就是你父王——我王兄託付給我的,你知道吧?這些年裡都靠那麼些個人掌著呢,我這才得清閒。要是換了人,說不定我還得操心。都跟你說了王叔我不是操心的人,就這麼優哉遊哉地過著挺好……挺好。”
他是真傻還是在這裡裝佯?不論是九斤半還是罷月小主都聽出了他話中的拒絕,他顯然是不打算讓出兵權了。
“不讓便不讓吧!我也是為王叔後半輩子的清福考慮,王叔要是覺著現在過得舒坦就這麼過著。怕只怕好日子過到了頭,您想操心也操不上啊!”
罷月丟下狠話,告了禮,這便拂袖走人。
二閒王望著她的背影仍在那裡大呼小叫的:“哎,你請我進宮怎麼也不搬出宮裡頭的好酒好菜讓王叔我嚐嚐啊!這不是白叫我走這遭嘛!早知道就不來了。”
聽他這麼咋呼著,九斤半忍不住“撲哧”一聲笑開了,想想不對,趕緊拿手掩住嘴。她倒把手裡拎的銅器忘得乾淨,一隻手沒拿好,就聽一聲銅器的碰撞聲。
她心想,這回可糟糕了!
二閒王繞過太湖石,只見一青衣宮人,正端著銅器不知要往哪裡去呢!
迎面見了二閒王,自是要叩頭問安的。九斤半忙放下銅器行禮,“斜陽殿宮人九斤半給王爺見禮了。”
九斤半?這是什麼鬼名字?怎麼會有女子叫這樣的名字?二閒王瞪著眼睛瞧了她半晌,“你……你在斜陽殿做事,是斜日女主手底下的人嘍?”
“回王爺的話,九斤半確是伺候女主的。”
二閒王點點頭,忽拔出身邊的佩劍直指她的咽喉,“你站在這裡很久了?”
“不久。”
“你都聽見罷月小主跟我說的那些個話了?”
“沒有。”
“你這樣說,以為我就會信了?”
九斤半微微嘆了口氣,不做聲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她不是他說一句她應一聲嘛!怎麼現在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