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王爺禪坐、閉關?他要出家做和尚啦?聽起來這樣趣怪?”
傅鼐瞪大了眼睛,看住楚笑寒:“姑姑還能笑得出來?莫不是真如旁人所言,失心瘋了不成?參研佛道固是美事,要醍醐灌頂卻並非易事!閉關、禪坐……若是沒有參悟,二三十年都不出來都是有可能的!在而今這種時刻,王爺跑去坐禪,閉關參求……蘇領侍都覺得著實不對勁。姑姑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連我一個侍衛奴才都擔心不已,姑姑……姑姑……同王爺……”
楚笑寒緩緩地站了起來,忽然收斂了玩笑的神情,正色說道:“擔心,奴婢擔心得很。便請傅侍衛帶路,奴婢想去瞧瞧王爺。只是這閉關,還能容閒雜人等走入麼?”
傅鼐雖覺詫異,不過還是如釋重負,掩飾不住面上喜色,說道:“如此甚好。請姑姑隨我來,趁著這刻大夥兒都在午歇,府裡頭安靜,這就過去結雲堂。旁人是斷不容進,但是姑姑……總不一樣的。”
楚笑寒嘻嘻一笑,輕輕道:“去是成的,只有一個,若是奴婢言辭衝撞,到時候王爺怒了,摘了傅侍衛的腦袋,可不能怨奴婢啊……”
傅鼐的臉色一驚一窘之間,神色十分難看,乾笑著說道:“這個……這個……自然與人無尤。再說,蘇領侍也是首肯此事的,姑姑心裡有數即可。”
呵呵,後頭這句加得真有意思……嗯,萬一追查起來,拉個墊背的。法不責眾,牽扯的人多了,自然,免罪的可能性也就大大增加了。唉,古人的智慧啊,真的難以言喻。
原來,這就是結雲堂……這狂草……草得人都看不清楚到底在寫什麼……楚笑寒定定看著這匾額,這長長的走廊,廊下的桌案都帶著濃厚的印記……,那些綠色的大芭蕉葉綠得這樣濃郁青翠,似乎在宣告冬天將去,春季逋至。
走得十分進去才知道里頭另有好幾進的屋宇,綿延一片。以前也只是在前頭正廳略坐……哪知後頭還有起居隨安的偏房廂房。
到得最裡頭,似乎是死路無出口的一間,傅鼐訕訕地衝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樣的人笑了笑,帶著楚笑寒走到了一邊的窗戶。只見他取出隨身佩刀,在木窗側邊輕輕一抵一挑,似乎窗子的窗閂就被開啟,他極其輕巧地將窗戶開啟一半,朝楚笑寒示意,讓她爬了進去……
“……,”楚笑寒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傅大人,奴婢雖然……”
傅鼐伸出一個手,一把捂住了楚笑寒的嘴巴。他收好佩刀,這才伸出另外一隻手,雙手扶住了楚笑寒腋下,輕輕一託,便將她如直臂抱嬰孩般的舉託了起來,放在窗臺上,以目光示意她轉了身子跳進去內室。
楚笑寒無奈地轉身,抬腿讓一個腳先進去,再轉過去。還好,一般窗臺下均有坐榻羅漢床,正好跳落床上。剛從床上下到地上,卻聽得傅鼐已經又極為靈巧地將木窗虛虛掩上。
進了屋子環顧四周卻發現不見人影,轉了一圈才發現還有一個門,原來還有裡間,只是走過去,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這門,打不開。
第27章 引弓落月酬離別
彎指輕叩門。指節在木頭上發出清脆的“叩叩”聲。
裡面沒有一點聲響。
楚笑寒凝目瞧著這木門,上層貼著精美而頗富彈力的白色羽紗,還有字書和工筆畫,木框子上雕了精細寶相花……定了神用力看,似乎可以影影綽綽看到裡面有人影,卻又看不清楚。
歪轉頭想了一陣,繼續伸手敲門。
噠噠噠,這聲音在靜謐的午後,尤其是這個無人的房間裡頭顯得十分特異。繼續慢慢地敲門,敲啊敲……
傅鼐,他是騙我來的嗎?
怎麼好像沒人的樣子呢?不過,沒人有人又有什麼區別?
敲了很久很久很久的門,有多久呢?自己也不清楚,也許,有很多個開機重啟的等待時間吧?木然地始終固執地敲著門,楚笑寒幾乎要以為自己的手已經變成機械臂了。無需由大腦控制,只是重複地自行執行敲門的操作。
當那兩扇雕花帖紗的門終於嘩啦一聲開啟來的時候,似乎全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什麼機器給抽乾了,楚笑寒也幾乎軟軟地倒下,斜斜倚在門邊。
眼前現出石青色衣袂和青色的靴子,滑膩厚實的錦綢紋絲不動,可知他站在前頭。頓了一陣,忽然轉身走開,好似走到了屋內的一張不大的像是羅漢床的臥榻上,脫了靴子,復又縮起了腳,可見是上了床,只默不作聲。
楚笑寒呆呆地坐在地上,也一樣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