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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的臉上,身上,光影盈盈流動,拂掠了他痛苦的表情……對不起,不管發生什麼,都請你原諒我的自私。我只是,想要你好好地活下去。

六十四、了斷

綿長哀慟的鐘聲撕破夜的寧靜,沉重的鼓點一下又一下,彷彿要把人的心都從胸口中敲出來一樣。

未晚翻下床推開窗戶,夜色並不深沉,朦朧不清的月影下,流湧的雲層有種血色的蒼茫,晚風陰寒,卷著悲怨與戾氣撲面而來。。。。。。那鐘鼓聲來自東宮邵陽殿,是宮中發喪。

關上窗,琺琅燻爐裡輕煙嫋嫋,帶著清新的藥草氣息緩緩散入胸臆間,帶著沉靜凝香。很多個日夜睡不著,她都需要這類藥物的作用,而此刻她靜靜坐在黑暗裡,輕煙自面上拂過,凝結眉心,卻似吹去了所有倦意。

清晨時分,天光未曉,濃霧瀰漫大地。

殘垣斷壁影影綽綽,一眼望去如在夢中一樣,看不真切。

腳下傳來一聲清脆,蹲下去撿在手中的,是片橙綠琉璃,這個顏色,應該是父親書齋的房瓦。

未晚閉上眼。。。。。。無數個夜裡,她都能聽見有人在耳邊輕輕呼喚,晚兒。

可是沒有,此刻的她聽不到任何聲音。

周圍一切都很安靜,沒有那夜的風聲,火焰吞噬一切爆裂聲,淒厲的呼喊聲,就像所有的一切都湮沒在昔日的灰燼中,化作無聲的塵埃。

六歲,父親寬厚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一筆一劃地教她寫自己的名字。

八歲,母親親手為她做了紙鳶,笑看著丫鬟們帶著她在園子裡奔跑。

十歲,她跟著府裡的下人偷跑出去玩,堂兄替她寫功課,結果兩人一切被罰跪。

十一歲,祖母眯著視力並不好的眼睛為她梳髮簪,看著銅鏡中的她微笑,小晚兒將來一定能找個好夫君。

這些事情,曾經所有的一切,如今世上只有她一個人記得。

這麼多年,她一直覺得自己像一縷苟存在人間的孤魂,連回來看以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宣揚希望她能忘記從前的一切,可是她做不到,因為只有她知道當時是如何的痛切心扉,無論誰的撫慰都無濟於事。

只有她知道,在她的心裡有一個黑洞,深不見底,把她的快樂、活潑及渴望統統吸走,活著,不過是等待某一天,能將這個黑洞填平。

謝欽看見了,也明白了,可他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放棄了他。

這段日子裡,雖然表面上依舊平靜,但她一直在想,如今她應該為什麼活著。

卻覺得累,有種身心俱疲的累。腳下的路已經一步步走到盡頭,前方的光亮已經透了過來,可她卻不想再走下去,在黑暗裡跌打滾爬了這麼久,她已經習慣,也沒有力氣再去想像究竟得到怎樣的解脫。

你們告訴我,我怎麼辦?

獨自坐在濃霧裡,她摸著身下斑駁的石磚,喃喃問道。

天冷的時候,希望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高興或難過的時候,希望有誰能靜靜聆聽。

無聊的時候,能有個機會拌嘴吵鬧。

清晨醒來的時候,有道專注的目光凝望著她。

一起在某個下雨的夜晚並肩走完半條街。

忘記是哪一天,她忽然發覺,自己想要的,就是這些而已,這些瑣碎的,平凡的瞬間。

可是現在,已經再沒有機會了。

該結束的也都已接近尾聲。

宣揚一直覺得她的性格太過極端,她的確是。

晚兒。

她緩緩站起身,又一次聽見夢裡的呼喚。

深濃清冷的白霧裡,一切都悄然靜謐,就像一個長久的夢,而夢的最深處,有始終愛她疼她的人們,永遠都不變。

娘,不會太久的,你等我 。

揚起嘴角,她淡淡地笑了。

嘉佑二十五年太子薨,睿郡王謝欽領軍四十萬徵昌平。

考磐在澗,碩人之寬。獨寤寐言,永失弗諼。考磐在阿,碩人之過。獨寤寐歌,永失弗過。考磐在陸,碩人之軸。獨寤寐宿,永失弗告。

清揚的琴聲中,未晚一步步邁上俱歡顏的頂層。

窗外飛雪,閣樓裡卻暖和得很,牆角擱了一個巨大的銅製雕花火爐,燒得正旺。

未晚望著正從容撩弦的男子,在桌旁坐下靜靜聆聽,一曲終畢才含笑鼓掌。

“許久沒有聽到雅王的琴聲了。”

容湛抬起頭,笑容是一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