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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疼痛,從胸口一直蔓延到心底,病榻上的未晚急促地呼吸,淚水卻始終沒有止住過。

指尖因為用力深深地陷進柔嫩的掌心,宣揚掰開她纖細的手指,牢牢地我住。

“宣揚……我好痛。”無助而委屈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她扔閉著眼,意識在清醒與昏沉中掙扎。

就是這樣一句簡短的話,瞬間擊痛了他的心臟,黑眸裡染上疼惜與憤怒。

她向來是個堅強驕傲的孩子,十三歲那年她發高燒,神志不清了也不說一句難受,十四歲時她打了鄰居家的孩子,那家父母找上門,他把她掌心打得通紅她也始終咬著唇不肯說是因為別人罵她沒父母的野種。

可是這一次,她被重重地傷到了,她承認了自己的委屈與傷痛,脆弱得不堪一擊。

晚兒……是他的寶貝。

無論這兩年他怎樣讓她難過,都只是為了她好,她誤會,他也不在乎。對他而言,晚兒就像是他親手為她栽植的虞美人,看似嬌柔的美麗,其實有著火焰般倔強的性格,而如今他卻只能眼睜睜得看著她折損。

“爺,小姐現在睡著了,只能等,你還是先去換身衣服休息會兒吧。”步天青推門進來,擔憂地看著自己的主子。

宣揚低頭,胸口的衣料上還沾著她的血,早已經乾涸了,瞧著刺目得緊,從帶她回來治療後她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而他就一直守著她,也忘了換。

“嗯。”他應了一聲,溫柔如水的目光注視那張蒼白的小臉良久,才起身離去。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是誰在她的夢裡吹著這樣神情的曲調?憂傷的遞升就像輕柔的嘆息,撩撥著她疼痛的心。

她彷彿又回到了大漠。

月色籠罩著一望無垠的浩瀚沙海,她循著笛聲向前走,有一些好奇,也有些慌亂,直到她看到那雙清冷,淡漠的綠眸。

就是這一雙眼睛,在無數個夢魘中自她眼前掠過,帶給她無盡的悲歡與力量。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此貪看那抹孤獨倨傲的身影,怎麼也移不開視線。

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他說。

他騙人。

她不信……尖銳的疼痛再次襲擊了心口,她痛的驚醒過來。

“晚兒,”輕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大掌撫去她額上濡溼的汗水,宣揚正凝視著她,“我在這裡。”

籠著霧氣的水眸盯著他,卻微微失神:“有笛聲,你聽見了嗎?”

“沒有,”手指微微一僵,他淡然搖頭:“再睡會,你需要好好休息。”

小臉上閃過悵然與失望,她輕輕點頭,疲憊地閉上雙眼。

“爺,下雪了,小心凍著身子。”

顏蕭看著站在窗前久久未動的男子,忍不住出聲提醒。

手中的碧玉笛沾了夜晚的寒氣,窩在掌心依舊冷得徹骨,可卻沒有他此刻的心冷。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顏蕭,”他輕聲開口,唇際漫上一縷苦笑,“你說生死離別,有時根本無法由我們自己來支配。可人偏要說,生死不相離,其實有些可笑吧。”

“爺……”顏蕭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我想她是明白你的。”

跟了謝欽這麼久,從來沒有見他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他一直都是那種冷沉的性格,喜怒不形於色,可只有在未晚面前,他才會更像一個尋常人一樣,有了許多情緒。

“我倒寧可她不明白。”

即使在他說出最絕情的那一句時,她依然堅定而柔情地望著他,你撒謊,你不是真心的。

他一直覺得她擁有和他一樣的靈魂,所以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看破他的脆弱和偽裝。

然而她比他單純,比他勇敢,即使是受了傷仍會跟從自己的心,堅持自己的渴望,只是她尚不瞭解廟堂之爭的殘酷和血腥,那裡沒有天長地久的朋友,沒有溫情和信賴可言,是她自己選擇捲進這個黑不見底的漩渦,本來他大可袖手旁觀,可是他不能,因為,一如她所猜測的那樣,他對她……撒了謊。

深夜的街頭,雪落無聲。

——帶我走。

忽然想起那一夜遙遠的漠北小鎮,她輕聲卻堅定的一句。

身後彷彿又響起細碎的腳步聲,頻率比他的快一些,始終不緊不慢地跟隨著。

他猛然回過頭……身後空無一人。

“爺?”與他並肩的顏蕭也止步,疑惑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