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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知謝珉有意與她同行,等了她許久。容娡不大好拒絕,略一思索,與他同行了一段路,而後才尋了個藉口與他分別,悄然溜進謝玹的暖閣。

暖閣裡溫暖如春,一片靜謐。

容娡嗅到一股淡淡的冷檀香,清楚謝玹應是在此等了她好一陣了,心裡當即浮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原本可以態度強硬一些,一開始便推卻謝珉。

但她沒有。

她只是想著要給自己留條別的後路,便沒有拒絕謝珉。

甚至,在與謝珉交談時,還裝作不經意的,留下幾句引人浮想聯翩的話語。

她有些心虛,又有些悵然。

謝玹這般恍若神明的人物,因她的妄念而動容,向她投來注視,也因她染了幾分凡塵。

若他知曉,她這信徒的對他的信念並不虔誠,屆時會如何呢?

她抬步邁上樓階,慢吞吞的往上走,心知肚明自己的小動作瞞不過謝玹,不禁有些苦惱。

抓心撓肝思索一陣,她心念一動,大致想好了為自己開脫的說辭。

而樓上的謝玹——

謝玹早知她與謝珉同路而行。

他能看出來,容娡似乎不牴觸謝珉刻意的示好。

可她分明口口聲聲說愛他,又為何要接受謝珉的情意?

還是說,她的心意,並非她口中所說?

一想到容娡脫離他的掌控,面對謝珉的示愛言笑晏晏,他心中便不受控制地燒起冷冽的妒火,火舌灼燒著他的理智,令他幾近無法冷靜思考。

思緒破碎又重組,輾轉間,他竟生出一分,想將容娡牢牢鎖在身旁,只由他一人掌控、只由他一人可見的妄念。

——她只能屬於他一人。

然而即便是在想如此可怖的念頭,他的面容依舊是空淨明淡的。

聽見腳步聲響起的那一刻,謝玹放下手中的茶盞,掀起恍若覆著霜雪的眼簾,決定聽一聽容娡的說辭。

不及謝玹發問,容娡一看見他,便猶如一陣嫋娜的香風一般飄到他懷裡,眼眸閃了閃,嬌聲細語道:“哥哥是不是等我許久了?”

謝玹不聲不語,沉默的聽著。

見狀,容娡清澈的眼眸立即浮出幾分水霧,定定地瞧他一陣,伏在他懷裡,耷拉下腦袋。

她攥著謝玹的衣角,吸吸鼻子,委屈巴巴道:“哥哥是不是怨我了?”

謝玹垂眸,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咬字微冷:“怨你什麼?”

容娡觀他神情,不禁傾身將他抱緊,纖長的睫羽脆弱的顫了顫,嗓音也適時染上幾分哭腔。

“怨我朝三暮四……雖嘴上說著與哥哥有情,卻任由謝珉與我糾纏不清。”

謝玹面沉如水,任她將他整潔的衣料揉出層疊凌亂的褶皺。

他本來是有些話要與她說的,然妒火燒心,竟忘得一乾二淨,說出口的話語也不受控制的帶上點冰冷的譏誚:

“你也知道自己的見異思遷啊。”

他的手搭在容娡的後頸上,攏著她纖細的脖頸,微涼如玉的手指貼著頸側的面板摩挲,卻並無曖|昧之意,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陰冷,令容娡背脊生寒,腦後發麻。

“是,我是知道。”

容娡僵了一會,迫著自己自陰冷的觸感中抽出心神,半真半假的嚶嚶垂淚。

“母親迫切的想為我尋個好夫婿,她頗為鐘意謝珉,頻頻敲打我。我只得順著母親的意同他周旋,但那實乃是無奈之舉,我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謝玹哥哥你一人,即使是死了也只甘願同你長相廝守。”

她搬出母親為自己開脫。

謝蘭岫的確有與三房結親的意思,她並非是在撒謊。

謝玹清峻的臉在她的視線中變得模糊,容娡抽噎著落淚,一副為母所迫的模樣,楚楚可憐。

心裡卻滿不在乎的想,若是謝玹因此嫌惡她、不再同她親近,還好她未卜先知,為自己找了謝珉這條後路。

雖謝珉處處不如謝玹,但總歸年少一些,又滿心滿眼皆是她,比謝玹要好拿捏的多,倒也算差強人意。

謝玹望著她盈盈的淚眼,聽著她哀切的言辭。

雖明知她或許是心口不一、假意哄騙,但心中燒著的那團火,還是被她的眼淚澆滅了。

她承諾過的,會一直在,會一直陪著他。

謝玹垂下眼簾。

睫羽垂落,遮掩眼眸,眉宇間隱有悲憫,眼底卻深沉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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