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縣城去找。可都無功而返,人早沒了蹤影!只坑苦了那三十多歲的漢子,眼見著只有十幾天就可結婚了,卻生生地讓到嘴的天鵝給飛了。
對於女孩的離去,父親母親並沒有表現出怎樣的惱怒,反倒長吁了一口氣,也許是出於無奈吧?其實,女孩的不辭而別也是出於無奈,如同她的到來也是出於無奈一樣。
她並沒有給我們帶來多少麻煩,也沒有給我們帶走多少損失。她只是我們家的過客,在我們家借住了一些日子,然後就走了。其實,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都是過客,只不過有的人住得長久些,活得輕鬆些;有的人住得短暫些,活得艱難些。難道對客人的離去能有什麼抱怨嗎?難道不應該祝福客人有一個更好的歸宿嗎?
作者題外話:謝謝支特我喜歡我作品的各位網友啊!
糧食的憂愁(一)
饑荒還沒有完全過去,不過比前兩年好些,政府給農民發放了一些救急糧、返銷糧,雖然分給每家每戶的糧食不多,但多少緩解了一點飢荒的程度,也可一解燃眉之急了。
記得有一回,父親吩咐我跟著隊裡的人去糧站挑返銷糧,我皺起眉頭,接過他遞過來的糧本子“嗯”了一聲,然後挑著一對籮筐跟著大夥去了糧站。我不是不高興去挑糧,有了糧食誰不高興呀?我是怕自己一人挑不回來。到糧站有四五里的路,我一個十五六歲的學生娃,能把一擔穀子挑回來嗎?可我又不敢不去,父親的話是聖旨,誰也不敢違拗。我心裡就發毛,心想:當時交糧的時候只管一擔擔、一車車的往糧站送,現在又讓往回挑,這不是折騰人嗎!為什麼當初就不曉得多留下一些少交一些呢?
然而到了糧站才知道,我們家得到的稻穀只有五六十斤。我又患愁了:家裡七八口人,這點糧食夠吃幾天啊!然又一想,有一點總比一點都沒有要好多了呀!心裡又得到了寬慰似地暖了起來。錢是不用交的,記賬——對於政府採取這種寬厚仁慈的辦法,我們是千恩萬謝的感激不盡。如若什麼都交現金,我們家的日子就很難過下去了。
把稻穀挑回家,母親又犯難了:這麼一點稻穀怎麼加工出大米來呢?不是沒有碾盤,也不是碾盤不得空閒,而是穀子太少,倒在碾盤裡就像在碾盤裡撒把胡椒,根本無法碾出米來,只能碾成碎米糠粉。最好的辦法是找人家合夥,湊足百十斤穀子一起碾米,然後分米分糠。可要找到一家合適的而又願意和你合夥的人家也不是那容易,有的早已和別人說好了,有的想積攢下來等到下一次救急糧來了再碾,有的擔心吃虧而不願合夥……總之是各有各的盤算。
母親不知道該找哪一家合夥,但還是走出了家門。她皺起眉頭,抬頭望望天空,似乎是要決定是往村東頭走好,還是往村西頭走好。母親在村子裡左打聽右詢問,總算找到一戶人家願意和我們合夥碾米。
我們村那時有三個大碾盤,一個設在村後,是個晴天雨天都可碾米的碾房;另兩個是露天的,一個在村東,一個在村西。碾盤直徑都在五米左右,”U”形的碾槽裡一次可容納一擔至二擔稻穀,碾成米大約在一個半小時至兩小時。那個時候碾盤常常顯得空閒,寂靜的碾房乾淨得連麻雀也懶得光顧。
我們選擇了村東頭的碾盤,因為它離我們兩家都近。於是各家把穀子挑到場地,又到隊裡借來我祖父從大火中搶救出來的那把秤,將穀子當面復秤,然後倒入碾槽中,再套上牛吆喝一聲,前後兩個大石碾子便在碾槽裡滾動起來。這時候,一家留下一個婦人或小孩,其他人就可去做別的事了。
碾米是件輕閒事,坐在碾架上趕著牛往前走,一會兒抬頭看看藍天白雲,一會兒遠眺田野遠山,或看書,或唱歌,或乾脆閉目養神悠哉遊哉!你不用擔心牛會走到哪兒去,你也不用擔心牛會把你拉到哪兒去,它是你忠於職守的朋友,永遠沿著碾盤轉圈子,直到把稻穀變成大米。如果你擔心它會貪吃碾槽裡的糧食,你還可以用稻草扎個小帚子掛在牛角上,擋住牛的左眼視角,使它看不見碾槽裡的糧食,因為牛是沿著碾盤逆時針行走的——很奇怪,趕水車也是這麼行走的!所有的牛都習慣於左轉,而疏於右轉,耕田耙地也如此。這大概是由於拴牛鼻子的關係吧?在我們那一帶,拴牛鼻子的韁繩都在左邊。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碾壓,稻穀被碾得差不多全脫了皮,變成了白米和穀糠的混雜物。這時兩家大人也就過來了,看看穀子已經碾“熟”了,於是歇碾放牛,說說笑笑地收取碾槽中的糧食,再挑到有風車的鄉場上,用風車把米與糠分開,最後就按一定比率分米分糠……一次繁瑣而又幸福的合夥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