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算到這種地步,真是會戳別人的軟肋啊,不論是自己的,還是夜旗的。
夜旗……想到這個名字,心裡充滿了愧疚。人家貴為一國太子,向自己這來歷不明的傢伙投注了全部的愛,自己根本就沒來得及去償還,居然就要兵戈相見……作孽啊。
如此感嘆,一點一點去拾取記憶中東方夜旗的好。無論是眼淚、笑靨,惱怒或是羞澀,一切一切都是那麼令人忍不住心猿意馬,不禁又懊惱自己對感情的遲鈍。回憶往昔種種甜蜜,臉上卻不是幸福的笑容,反而鼻頭一酸,撲在床上獨自哭泣。
就算南宮邡信守約定放了葉奇和萌麒,不提自己是否狠下心去進攻東國,就算助南宮邡拿下了東國,他一定還要吞併了西北二國,從而一統天下。……君臨天下,回想起初遇萌麒時他對自己說過的話,又苦笑起來。現在她已為困獸,拿什麼去君臨天下……去他的君臨天下。
低低的哽咽,就像關在籠中的野獸,成為供園中游人欣賞挑逗的物件,鉸裂利爪,鋸斷鋼牙,只能回憶著以往的自由,悲哀的長嘯,婉轉的低吼。
上天像是聽到了困獸的哭訴,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的豔陽天,忽的烏雲密佈,雨點如鐵球一般砸向地面。傾盆大雨,一瓢一瓢潑向地面,沖刷泥濘,卻洗不淨陰謀。
哭了不知多久,姚葉一終於累了,連眼睛都不想睜一下,直接睡了過去。夢中出現了許久不曾見過的,那片月夜草原。
正呆呆的站著,腰間猛然多了一個重量,轉身望去,自家可愛的小麒麟滿目水汽,抱著自己哭個不停。無奈蹲下身去,輕柔的撫摸著萌麒的頭頂,柔聲說道:“別哭了,讓你受苦了,你們都安全了嗎?”
萌麒不住的點頭,擦掉眼淚,哽咽著說:“葉奇、大人和我,都被南王陛下派人、送往東國了。我們、本來想留在主上身邊,南王、陛下卻、非讓我們回去告訴東國太子,主上會、親自帶兵、攻打東國。”
總算抽抽搭搭的說完了,本以為主上會難過,最起碼應該有傷心的表現,卻在抬頭的瞬間,對上一汪無波瀾的血色眸子。這樣沒有什麼反映的姚葉一反而讓萌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姚葉一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告訴萌麒要好好照顧自己和自家弟弟。自家弟弟很任性,吃東西很挑剔,喜歡吃鹹的,還總是嘲笑自己喜歡吃甜的會吃成肥婆。說到這裡,姚葉一輕輕笑了出來。
“對了,萌麒一定知道鳳翎皇后吧。”捕捉到萌麒眼中明顯的慌亂,更確定了心中所想,於是也不等對方回答,悠閒地坐在地上,將對方摟在懷裡,說道:“讓我看看鳳棲塔牆壁上,後面的三幅吧。”
萌麒咬咬下唇,似乎在猶豫,最終點點頭。沒等萌麒動作,忽然一陣狂風吹過,姚葉一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只聽到耳畔響起一陣細碎的鈴鐺聲。等姚葉一再抬起頭,一身烏黑的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一雙靈動的眸子映著姚葉一的身影,冷冷的開口說道:“萌麒,她不能當上王,你不是很清楚嗎,何必再給她看無意義的東西,只會徒增煩惱。”
姚葉一還沒反應過來,萌麒就憤憤而起:“大哥才是,明明知道南王並非天子,為何還要助紂為虐!”珉麒雙手背後:“我說過了,她只是戰爭的犧牲品,只會步上鳳翎的後塵。”萌麒立即反駁:“葉一就是葉一,跟鳳翎是不一樣的!”珉麒挑眉,凜冽的眼神瞪向萌麒:“就算你目睹了那場屠殺?”萌麒當下啞口無言。
珉麒冷哼一聲,走到還在消化著剛才兩兄弟對話的姚葉一面前,聲音寒徹刺骨:“想知道後三幅壁畫,我給你看。”說罷抬起修長的食指,點在姚葉一的眉心,三幅圖的影像立馬印在姚葉一的腦海之中。
第八幅圖畫的是紅髮之人同玄衣人並肩而站,手中握著漆黑的長槍,對面黃衣人單膝跪在地上,似乎非常痛苦。第九幅圖,一片血紅,紅髮之人一手握著槍,敵我不分,地下屍骸如山。第十幅圖,黃衣人手握利劍,臉上似乎滿是淚痕,劍身刺穿了紅髮之人的左胸,而紅髮之人的臉,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姚葉一卻認為那人定是解脫一般,嘴角含笑。
“是嗎,是這樣啊,大概意思懂了。”意料之外的冷靜讓珉麒秀眉微皺,“你不意外嗎,或者說,沒有什麼疑問?”姚葉一看著珉麒,露出溫和的微笑,隨著笑容綻放,夢漸漸淡了,只有虛幻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一起都,無所謂了,很快就結束了。”
暴雨已經停歇,徒留狂風扯的布簾獵獵作響,將姚葉一從夢中拉回了現實。姚葉一揉揉有些紅腫的眼睛,坐了起來,就見一個小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