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良背後肯定有人指使。
當下眾人心思各異,有的站在那看熱鬧,有的回座去喝酒吃飯,只苦了謝天良,摔得七死八活,也沒人扶,又掙扎不起。
他那鼻血就滴滴答答一直流,流了黑乎乎一攤。
掌櫃的也不敢上前扶,也不敢給他藥。
一位老大夫先到,當場給謝天良診治。
診罷,方初問:“可有性命危險?”
大夫搖頭道:“無礙。就是這鼻樑斷了,往後恐怕就歪了。”
方初道:“這個可影響性命?”
大夫搖頭道:“不影響。”
一面起身,提筆開藥方。
藥方開好了,遞給方初。
方初抖抖那方子,繼續問:“吃這藥,真不會有性命危險嗎?”
那大夫來了就給謝天良診治,並不瞭解內情,還以為方初是傷者親人呢,聽見他幾次三番問自己,彷彿不信任自己的醫術,氣得吹鬍子瞪眼道:“只要他好好調養,死不了!除非他自己不珍惜身子,不按醫囑吩咐調養,那老朽就沒法子了。”
方初抱拳道:“如此,謝老大人。”
一面吩咐方利奉上豐厚酬金,請他坐等片刻。
跟著,又有幾家大夫趕來,都給謝天良診治了。
方初不厭其煩地對他們問了同樣的話,也請開了方子。
這陣仗,彷彿謝天良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滿京城的大夫都來給他會診,都證明他除了歪鼻子,不會有其他後遺症。
最後,京都府衙的孫知府率捕頭衙役匆匆趕來了,一進門就喝問:“死者在哪?系何方人氏?因何事鬥毆致死?為何不將眾人驅散?”
皇城根下出了人命案,他能不心急如焚麼。
如意樓的掌櫃面色精彩極了,忙指向樓梯口,“回大老爺話,在那兒。還……還有氣兒!”說完,一縮脖子閃開了。
然後,方初就忙了:一面命方制向孫知府回稟案情,一面請如意樓掌櫃和大堂來客作證錄口供、摁手印;然後請眾位大夫作證,出示所開的方子,也錄口供、摁手印;最後命人請清啞和巧兒下來,說巧兒摔傷了足踝,有大夫作證。
那大夫是濟世堂的,濟世堂是仁王府開的。
明陽子出身仁王府,是清啞的師傅。
於是,給巧兒看腳的大夫都診斷她傷了筋。
方初就像自己審案一樣,一條條審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有人證物證齊備,不用孫知府費一點精神,也沒費一點口舌。
清啞問孫知府:“大人,此案該如何判?”
孫知府可不敢在她面前擺架子,見了她反對她躬身施禮。
他心下為難:這京都府衙的知府看著風光,可不好做。在京城大街上,一竿子掃過去,沒準就掃中一個皇親國戚,或者王公侯伯爵,或者內閣閣老、朝廷大員的家人。原先他在地方任官,也積攢了些好口碑;來京城混了兩年,愣是磨平了稜角。不管大案小案,想要秉公辦理,那也要能辦得下去才行。
今天這案子,看著簡單,誰知背後牽扯些什麼人?
若是糊里糊塗得罪了人,那時斷難轉圜。
為保穩妥,還是先不急,回去弄清楚再判。
於是他賠笑道:“此案已大致清楚。只是還有些……”
隨著他說,清啞眼神冷了下來。
她靜靜地問:“大人也覺得方家要抄了?”
孫知府愣了下,便急擺手道:“沒有。本官從未聽見這話。”
清啞又問:“以大人的經驗,謝天良這情形該怎麼判?”
孫知府作思索狀,道:“這個……呃……”
清啞道:“大人不會說,他摔了一跤,就不用判了吧?”
孫知府忙道:“當然不是。”
清啞又問:“那這案子很複雜嗎?”
孫知府道:“不復雜。看似簡單。”——其實不簡單。
清啞又問:“那大人還有什麼疑問?”
——還是你蠢笨無能?
孫知府被她逼得無路可逃,乾笑道:“這個嘛……呃……本官……”
清啞道:“大人有什麼疑問,現在就問。所有當事人和證人都在這。等回去,想找人就沒這麼方便了。”
孫知府點頭道:“郭織女說的是。”
看來今天不判不行了。
這時方初插道:“在下想起來了,是有個疑問:這謝天良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