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在心裡不厚道地想:“這麼端著架子,還有些樣子。”
可她終究還是奢望了,梅氏固然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阮氏也沒有如她期望的襟懷廣闊、大度相讓;還有清啞也維護二嫂,時不時來一句,使得這次親家見面熱鬧極了,以嚴氏的手段和能力,竟然不能掌控和左右全域性,夾在中間周旋,吃力的很。
只有巧兒,打過招呼後便退入裡間和表妹玩去了。
這個場合,她縱有千般手段和心思,也不能使出來。
她還未嫁入嚴家,若以未嫁姑娘的身份便壓制了未來婆婆,傳出去絕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嚴氏也會不悅。
當下,清啞待二嫂和梅氏招呼後,請雙方都坐下。
嚴氏依然坐在炕上主位,阮氏被讓到炕幾對面,清啞也上炕了,坐在阮氏身後,斜倚著兩個大枕頭歇息。
其餘方紋、王瑛、梅氏都坐在炕前椅子上。
清啞看著梅氏問:“表嫂早來了?”
梅氏巴不得這一問,笑道:“可不是。這原是應該的。郭二爺和郭二*奶奶來了,我們應該來看望,等這一會兒算什麼。”
阮氏忙道:“這怎麼好意思!我們下山才和去報信的人碰面,才知道嚴大爺和嚴大奶奶來了,急忙就趕了回來。要是早知道大爺和大奶奶來了,昨天就不去了,一早就在家等大奶奶。”
梅氏笑容微僵,不知所措地看向嚴氏。
嚴氏這才發現,這都是自己失策,昨天在清啞等人走後才命人告訴侄兒侄媳,叫他們今天過來,算準了方初和清啞中午能回來,想都是自家人,略等一會不算什麼,誰知梅氏挑理起來。
她笑道:“這都是我的不是了,是我安排的。”
眾人當然不會追究她的不是,於是一笑而過。
這時,人回嚴老爺和嚴小爺來了,正在前面和郭二爺說話呢。
嚴小爺,就是嚴暮陽。
他很快就是進士了,下人們稱呼起來很尊敬。
嚴氏笑道:“他們掐的這個時辰倒準,來了就能吃飯。”
阮氏笑道:“嚴老爺事情忙,陽哥兒又要考試,都不得閒。”
說話間,嚴暮陽就進內院來了,大禮參拜阮氏。
少年穿著橙紅繡天馬行空圖案的錦袍,如玉樹臨風;濃眉漆黑,鳳眼明亮,齒白唇紅;微微一笑間,神采奕奕、俊雅風流。
在南方時,嚴暮陽沒少跟郭勤去郭家,阮氏常見的,因此並不生疏,此時見了更覺親切,忙笑著扶了起來,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梅氏也看出阮氏是真心喜歡嚴暮陽,又得意又發酸,有一種寶貴的東西被人覬覦的感覺,想到從此後兒子要對阮氏尊敬地叫“岳母”或者“娘”,她就感覺不舒服,覺得兒子被搶了。
丫鬟搬了椅子來,放在梅氏身邊,嚴暮陽坐了。
坐下後,悄悄打量一圈,也沒看見巧兒。
又向裡間瞄了一眼,也看不見,也沒聽見聲音。
裡間,巧兒自嚴暮陽來後,便嘴角含笑,將手指豎在嘴邊,對兩個小表妹做了“噓”的動作,示意她們別出聲,好聽外面談話。
二小雖不知怎麼回事,但巧兒神秘的舉動激起她們興趣,都使勁閉住嘴,連出氣也不敢大聲,彼此悄悄地擠眉弄眼,偷聽外面說話;無悔還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探頭看外面。
她一下子和嚴暮陽眼光對上了。
嚴暮陽眨眨眼,無聲問“姐姐呢?”
無悔看不懂,把小手指豎在嘴邊,示意他別出聲。
嚴暮陽偷笑起來,想巧兒一定在裡面。
清啞看著嚴暮陽,心裡也十分滿意。
便微笑道:“還有兩天就放榜了。”
嚴暮陽也笑道:“是呢。”——也不知能不能中頭名。
梅氏則故意道:“也不知能不能考上。”
這可是謙虛過了,龔大人早說他肯定能高中,就看名次。
眾人忙都說,肯定能考上。
梅氏笑得合不攏嘴,又嗔道:“這孩子,到這時候才來。就算二*奶奶心下不說你,你自己就不覺得失禮?”
阮氏道:“這有什麼。我們也是剛回來。”
嚴暮陽道:“剛和祖父見了位客人,就來晚了。”
梅氏要顯擺兒子,自己不好自誇的,須得借別人的口說出來,這個人最好是阮氏,所以她一直找機會貶低嚴暮陽。
她貶低了,阮氏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