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
蘇容意站起來,饒過方桌,拉了拉言霄的袖子,“讓我來問他吧。”
她自己站到了常永明的跟前,“常道長,你和我說說吧。”
常永明汗如瀑下,看著蘇容意微張著嘴,一失神竟跌下了床,蘇容意嚇了一跳,往言霄身邊退了兩步。
常永明卻直接跪在地上磕頭。
不是朝言霄,而是朝蘇容意。
出家之人很多時候在見皇帝的時候都可以被通融不施三跪九叩之禮,以他們的身份,也不值得他這樣拼命磕頭。
常永明嘴裡卻癲狂地叫著:“祖師奶奶,祖師奶奶您回來了……”
這下輪到蘇容意白了臉。
這老頭子瘋魔了不成?
她幾時成了祖師奶奶?
言霄也蹙眉對蘇容意低語道:“他是不是犯什麼病了……”
“別磕了,道長。”蘇容意道,可常永明根本不聽,磕地額頭上一片紅腫。
直到言霄親自去拉他,他大聲在他耳邊道:“你祖師奶奶讓你別磕了,沒見過祖師奶奶發火不成?”
他可是經常見呢!
常永明終於安靜了點下來,可是跪在地上,始終不敢抬眼看蘇容意。
“到底這是怎麼回事,你和我們說說吧,既然道長說我是祖師奶奶,可否把其中因果說出來?”
常永明人有些恍惚,坐在床沿輕聲說:“這話不能叫外人聽了去……”
言霄立刻意識到外人指的是他。
這老頭子!
他都是他祖師奶奶的丈夫了,還算外人?
“他是我的夫君,不是外人,你有什麼,就說吧……”
常永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聲音十分沙啞,他愣愣地盯著窗戶,頓了半晌,才開口說:“其實,我不是一個道士……”
他也根本不信仰三清,沒修過什麼道法,身上也沒有道家中人的氣息。
常永明開始緩緩地說自己的事。
他很小的時候,就沒有父親,他是跟著母親長大的,而母親,也是跟著外婆長大的。
他一直都知道他母親和別人的不一樣。
他家中有許多陰森森的罈子,也有奇怪的符咒,他母親常常會一個人關在屋裡做縫紉,卻從來不給他看,當然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那是她在替人家下降頭。
她從來不會把這些教給他。
“你母親是巫者吧。”
蘇容意說道。
大周禁行巫蠱,因此這些人只能苟延殘喘地活在世間,不得光明,所以後來常永明以俗家道士身份入世。
比起蠱術來,巫術更加神秘難測,蘇容意並不是很瞭解。
她心裡,隱隱地彷彿有什麼線索聯結起來了。
常永明點點頭,嘆了口氣,繼續說:“我母親是最後一代了。”
“為什麼你不行?”言霄問。
“因為我是男子。”他道:“巫者只傳女兒。”
“那你母親可以再生一個啊?”言霄追問。
蘇容意朝他望了一眼,她覺得他的問題還真是……
常永明張了張嘴,彷彿在考慮措辭,“因為她們一生只能生一個孩子,她們沒有能力再生第二個孩子。”
沒有能力……是什麼意思呢?
女人生孩子,這是天經地義的。
“我小時候在母親房裡見過的那些罈子,其中有一個,就是我父親。”
蘇容意和言霄都變了變臉色。
可想而知,他的外祖母,祖先,也都是如此……
她們和男子成婚,受孕後就用秘術殺死丈夫封存在壇內,自己也從此失去生子的能力。而她們的孩子只會是女兒,一脈單傳著繁衍下去,只除了常永明的母親。
“母親臨死前和我說,巫術到我這一代,總算可以斷絕了。”
他的話中只有疲憊。
世人都覺得巫術邪惡,可同時對於施術人來說,也未必不是懲罰吧。
“她讓我去找祖師奶奶,她告訴我,祖師奶奶會在這一世,重新回到人世,終結這幾百年來的宿命,我和我的祖先,才能得到解脫。”
“依據呢?你怎麼知道她是祖師奶奶?”言霄問他。
常永明伸出手,“雙掌有十字斷紋,拇指處有佛眼紋的,就是了。母親沒有告訴我祖師奶奶何時會出現,她只說冥冥中上天會引領我……這樣,我已經找了幾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