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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住了她的腰,輕輕吻她的耳垂,鈴兒突然冷笑著轉過臉來,一偏頭,張開黑洞洞的口,那半截舌頭面目和她現在的表情一樣猙獰。江華一個冷戰,他似乎終於清醒的認識道——鈴兒已經死了,死在自己手下。如今這個魔鬼只是為了報仇,才借了她的軀殼,行屍走肉於世上。他再也不曾回去過,雖然每月都有能讓鈴兒過得足夠好的錢匯到那裡。直到有一天,他發現帳上那些錢原封不動。據他所知,這幾個月來鈴兒從來沒有出過門,那麼她是靠什麼生存下來的呢?一種憐憫和愧疚讓江華坐立不安,他決定再見鈴兒一面,然後希望能妥善的安置她的後半生——他相信任何事,他的安置就是世間罪妥當的安置,無論於理於情。他來到了那昔日的愛巢,花園荒蕪的長滿了野草,游泳池更藏汙納垢,漂浮著各種動物的屍體。他覺得自己彷彿是聊齋志異中來尋訪鬼魂的書生——是的,美麗的鈴兒早已是他前世的情人,是他永遠愛的天使,是他一生中唯一的痛苦與愧疚,是他輝煌人生中不可缺的傷感的故事。

他按響了門鈴,無人答應,也許鈴兒已經餓死了。他想到這個念頭的時候很希望自己能感到一些痛苦,然而他心中浮過的只是輕鬆。報警吧,惡夢結束了。正在這時,門開了。一個女人的頭伸了出來。乾枯花白的頭髮像一捧秋草,有氣無力的搭在蒼白的額頭上。白色的晚禮服骯髒得不成樣子,全身的面板被纖細的骨骼挑的嶙峋可憎。她看見江華,咧嘴笑了——她成功了,她終於精心的毀滅了上帝賜予的一切美麗,讓他看到了自己最醜惡的樣子,就如同以前她總精心打扮希望他看到自己最美麗的樣子一樣。江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有慣性讓他往裡邁了一步。這時,鈴兒彎下腰去,似乎要幫他脫鞋。溷濁的陽光從天窗探進來,罩在她身上,兩截乾枯的手臂僵硬的重複著以往鈴兒的動作,每一動,皮屑都紛紛洋洋,宛如死神之雪,動作卻還那樣熟練而溫柔,江華只覺全身發麻,但昔日僅存的一點點情分終於戰勝了恐懼,他忍住了沒有掉頭而去,儘量溫和的問:“你不肯用我的錢,可是你總不能餓死自己啊?”鈴兒冷笑了一下,少牙的嘴頓時乾癟下去,她習慣性的衝他偏了偏頭,口中胡嚕著什麼,隱約的,他從那不似人聲的哀鳴裡還是分辨出了她的話,他想,她一定反覆練習了這句話很久。她是在笑著說:“我有吃的……”江華木然點了點頭。她蹦蹦跳跳的拉他到桌前,絲毫不覺得現在的她這麼作顯得有多麼醜陋與滑稽。桌子上放著當年鈴兒閨中密友贈送的銀質餐具,乾淨的片塵不染,在周圍穢亂的環境中顯得很刺眼。鈴兒張開口,對他嘿嘿一笑:“你吃啊……”她突然尖叫了一聲,瘋狂的將所有的蓋子都掀翻在地上。盤子裡邊佈滿了丁香一樣的猩紅。被人精心的擺成花朵的形狀,向四周張揚的盛開著。江華的理智終於被鈴兒苦心設計的這場鴨舌宴完全摧毀了。他不可一世的自尊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這樣傷害,他一聲不吭,反手將鈴兒打倒在地上。鈴兒的身體彷彿沒有重量似的,枯葉一般飄了出去。他向前邁了一步,用膝蓋壓住鈴兒的胸口,他兩隻強有力的手準確的卡住了鈴兒的脖子。啪啪,那些脆弱的胸骨紛紛斷裂的聲音彷彿來自遠方,他手下遲疑了一下。低頭見鈴兒正看著他,眼睛裡那瘋狂的笑似乎就要洋溢位來。奇怪的是她並沒有發出那種淒厲的笑聲,她只張著空空洞洞的口,是要說,要唱,還是要含住什麼?那醬紫色的半截舌頭髮出一種猩紅的光。江華的手更重了一些,他眼前的鈴兒似乎也消失了,只有那半截舌頭如從地獄的紅焰中浮突出來,離他越來越近……陽光萋萋的落在江華瘋狂的身影上。鈴兒的每一段骨頭都被折碎了,她一直偏著頭大笑著,冷冷清清的吐著半截舌頭。……鈴兒,是你逼我殺你的,你向我索命好了,我什麼也不怕!後花園的丁香樹藤下,江華把泥土灑向鈴兒凸出的眼睛。他冷靜的收拾了現場,駕車離去。

回到公司後,他換了衣服,給鈴兒的父母掛了長話,說鈴兒要去英國留學。而後端起秘書準備好的咖啡,細細的整理著自己的思緒,他拿起手邊的日程表,晚上還有一場應酬。不過這一切已不必他擔心,那個聰明豔麗的女秘書足以應付一切。筵席上,江華借酒消愁,漸至酩酊,那些人笑也好,說也好,都聽不清了。這時,不知是誰叫小姐添菜,一女子親親熱熱的依上身來,託個銀色的盤子,從中挑出一塊喂到他唇邊。一股肉腥撲來,他勉強睜開眼睛,突然笑容僵硬了,他大叫一聲,道:“是誰點的鴨舌?誰?”滿座正在驚疑,江華暴怒的將盤子掀翻在地,操起凳子就向地上散亂的鴨舌砸去,嘩啦啦,杯盤狼藉聲,女人的尖叫聲。一堆鴨舌肉沫橫飛,剩下的醬泥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