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三世冤說劉瑾
劉瑾如今在北京有偌大的名頭,更有人號稱他為立地皇帝,這就令不瞭解此間因果的人生疑了,你說這國朝權宦當道也不是一回兩回,遠的不說土木堡那個作死的死太監王振,也不說成化年汪直操作西廠,就是弘治年間由滿倉兒案攀扯出來的楊鵬陳寬、韋泰之流若說權勢也是不小。
緣何到了劉瑾這裡就會有號稱立皇帝的名頭?說來也不困難,這以往的所謂權宦完全就是靠著皇帝的寵幸,手裡攥著兩廠緝事的權利,文官場上壓根就是人人喊打的局面。
到了立皇帝劉瑾這裡就不同了,這人先後分化拉攏,使得文官裡面出了焦芳、張彩這樣的敗類。進而汙染六部,都察院大理寺等國朝重要部門,使得劉瑾能夠手掌司禮監披紅大權,又能影響內閣票擬,這樣左右手一倒騰,便能夠在大明這個朝堂局面上呼風喚雨,立皇帝也就能名副其實。
從一開始這劉瑾不過是目不識丁不通文墨的文盲,正德皇帝繼位後也不過是掌鐘鼓司地位低下的小小內侍,可一年多的時間,他便打敗了朝中所有政敵,全面控制了朝政。
造成這樣的局面,不得不說,責任還是在正德皇帝身上。
然而這一切若真要尋個源頭,或許問題攀扯到弘治皇帝身上也無不可,這位爺自然是仁、宣二帝之後少有的有為君王,感情也是專一,同張皇后一輩子只有兩個孩子,次子在三歲還夭折了。那應該對朱厚照這麼一根獨苗理應更加愛護,不至於在教導皇太子上有什麼分歧。
可弘治皇帝越到晚期越是逸惰的性情著實有點古怪,對朱厚照的學習也是不看重,馬文升在朱厚照四歲的時候便上疏要求儘早教導皇太子為宜,最終還是八歲出閣讀書,這在古代皇家身上已經是很晚,還未有真正讀過什麼書。
“止是正旦、冬節相去頗遠。”閒時難得見面,一直到正德皇帝繼位,他的識字還是有限,最終這樣一個半文盲皇帝,被幾個文盲宦官引導進了迷樂宮,弘治皇帝對這樣一位後任者的塑造上負有重大的責任。
民間更有傳說這朱厚照或許不是正宮皇后張氏所生,有此一說固然是民間流言,但若細細追究,或許也能從中分辨出一點可能性。先前成化年間萬貴妃的權勢很令人討厭,張皇后一坐上後宮之主的位置,便很是謹小慎微,端莊得體,對人對事都當得起一名賢后。
而這位賢德的皇后令人奇怪的不僅是朱厚照還是皇太子的時候對他教育不管不顧,後來成為太后,也對皇帝不進行規勸。大明以孝立國,正德移居豹房之後多年不回紫禁城,又頻頻遠遊,四處亂轉,似乎有悖於國朝人倫孝悌之道。
歷史著實是令人沉迷,有些東西流傳下來不過是一個供人參考的結果,答案非黑即白罷了,但若從中細細追究,一些平時看不到的東西,或是結果,就會很自然的得出不一致的答案,人說正德昏庸,人說劉瑾專權,往往就將汙水潑在正德的身上,若按徐秀的看法,弘治皇帝難辭其咎。
先皇晏駕,正德繼位,所命三位顧命大臣皆是文章筆墨一流的大儒,劉健教人致經窮理,謝遷狀元及第,善明辨持論,李東陽工古文,照理說正德皇帝若真能有治學之心,想必也能夠有所上進。
事實也是沒有。
在正德繼位之後,果是不把三位顧命大臣放在眼裡,對他們的上疏諫言,實行著不聽不報不行的態度。要麼就是扔在一邊等他發黴了再說,最終迫使了劉健謝遷的致仕。
發生在正德元年的這一場爭鬥,亦或是可以說是宮廷政變,最終以劉瑾為首的宦官勢力,在朱厚照的縱容支援下,取得了全面勝利,權勢急劇膨脹。
劉瑾手掌司禮監,丘聚、谷大用、張永分別控制了東西廠和十二團營。透過焦芳控制內閣,完成了文官堡壘內閣的滲透。次年三月,劉瑾命群臣跪在金水橋南側聽旨,一舉將劉健謝遷等五十三人化為奸黨,震驚中外。
立皇帝一說便由此傳開。
造成這般局面,完全可以歸咎為皇權的高度集中和至高無上,沒有任何可以制約它的因素,正是因為如此,滿足了皇帝的需求,他就會得到信任。劉瑾等人對朱厚照投其所好,以鷹犬、歌舞、角抵遊戲贏得小皇帝的信任,才可以有恃無恐的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另一方面也反應出了內閣不具備協調六部和制約皇權的依據,事實上此時的內閣並沒有制約皇權的能力,面對劉瑾的倒行逆施,能作的不過是據理力爭和辭職歸隱罷了。
當內閣的作用與皇帝能夠保持一致,它就是皇權的一種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