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氣氛調節升了些溫度。
敦厚的周慎兩邊都叫著哥哥混稀泥,少年人之間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出盞茶的功夫,就拋了剛才的劍拔弩張,雖不熱絡,但也算和氣一堂。
一直沒說話,只聽著幾個少年做著交流的徐訥,在角落坐著,認真觀察著高維的一舉一動,若有所思……
敦院裡,徐訥在藉著蕭泓在相高維這個“女婿”,而藏岫樓中的周曼雲已是恨不得將自個兒整個人都藏了起來,不復現世。
門是關緊的,身邊人也盡轟走了,被子蒙在頭頂,周曼雲的呼吸長久地凝滯著。
直至將小臉憋得通紅,才拼了命地掙出來,無聲啜泣。
這一刻,她相信了世間事必然是有著得失相衡的規律。得了重生之幸,命運就會讓那些麻煩的事情也提前出現在身邊。
敦院裡,兩個少年的相遇,是多麼諷刺地與前世在夏口雙橋鎮很是類似。
那一年也是深秋,天氣也是同樣的冷,寒意也是一樣地從骨頭裡一點一點往外滲……
夏口西郊獲救後,周曼雲隔了三天,才趕到了本來只用一天路程就能到的雙橋鎮。
蕭泓救人只是順帶,能把曼雲帶到雙橋,她已極為感激,半點不敢對救命恩人提出任何過份的要求。
與夏口一樣,雙橋鎮上也有著乘船南渡的渡口。只是夏口是大城,又有著皇帝駐陛的行宮,官渡豪華大氣。而雙橋只是泊巡江軍船的小地方,因為軍管,商船民船也盡皆不見。
只是夏口失陷後,平日冷清的雙橋變得熱鬧起來,但隨著夏口跟著帝駕逃來的官商搶渡數日後,又漸漸地沉入了惶恐的低迷中。
十月初七的早晨,周曼雲帶著丫鬟畫屏輾轉找到高家臨時借住的小院,很是慶幸地鬆了口氣。公公高恭已帶著長子高績和二房長孫高瑾在前一天追著御舟的尾往江南去了,高家的其他人也已然收好行裝,準備排到船位就行離開。
曼雲見了婆婆黃氏。婆媳兩個抱頭痛哭了一場。
痛快宣洩之後,又一勺酸醋從頭至腳地潑到了周曼雲的身上。
她原本以為高維等人留在雙橋是在等著她。可不想,黃氏吞吞吐吐地在話語裡夾出了真相。
先跟著高維到雙橋的薛素紈。又診出有孕了,因為胎相不穩吃了幾貼藥,才誤了第一批船期,等到了黃氏,也等到更晚到的周曼雲。
周曼雲無可奈何。她早已知自己在高家不過是個佔著妻位的透明人,只得恭喜了一臉焦慮中也隱帶得意的薛素紈,默默地去拾掇自己所剩無幾的行裝。
可待到黃昏時,黃氏又一次地將她叫到了房裡,仔細地問了她回到高家的過程。
“曼雲。那位姓蕭的將軍與高家周家都毫無交情,為何會一路護送著你來了雙橋?你莫不是暗許了他什麼好處?”,黃氏小心翼翼地問著,一雙眼直望曼雲的身上遛著。
曼雲大驚,臉頰一下子變得蒼白。
為了名節計,她隱了西陵山山神廟受辱一事,只說是路遇蕭泓得其伸手援求。她與蕭泓之間清清白白,可是按著婆婆狐疑的態度卻是在質疑著她。
一番賭咒發誓,甚至全盤將山神廟事說出來的曼雲是哭脫了形被送回到自己房裡的。
燭光微暈。照著鏡中模糊的容顏。曼雲抱著雙臂,呆看擺在面前的一條汗巾子。
黃氏一邊大度勸慰又一邊不著痕跡地翻瞅著她衣領袖口的舉動,令她傷心欲絕。
也許乾脆死在夏口才是更好的。一隻素手摸上了桌上的汗巾,周曼雲仰首看著屋頂的房梁一陣兒出神。以至於根本就沒聽到窗外的一陣兒亂七八糟的響動。
向上拋著的綾緞被人扯住了另一端,在淚眼朦朧中,周曼雲看到了本不該在周家出現的蕭泓。
“你怎麼來了?”。曼雲愣愣地問道。
“只是聽你的丫鬟跑來說你被高家逼著……所以來看看,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蕭泓的大手扣住了曼雲的腕。不由分說地就要將她往外扯。
一片眩暈混亂,眼前是一群大呼小叫跑來跑去的人群。面目扭曲……
在雜亂的聲響中,只有高維喝聲清晰地傳到了曼雲的耳朵裡,“你是誰?”
在問誰?曼雲茫然地張了張嘴,試圖解釋,但聲音還沒出喉,臉就被蕭泓的手掌用力地扣著,壓上了他的胸膛。
“我是誰不用你管!她是我的人,我要帶她走。”
心如擂鼓一樣敲著,周曼雲死命推著無緣無故自承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