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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剛才,我怎麼就沒發現呢。

他們家住的樓層不算低不算高,雖然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房間是有陽臺的,而即使沒有陽臺只要有窗戶,他就可以離開這裡,他可以逃,可以見到樸兮言,此刻沒有什麼事比發現能逃離這裡更能讓殷子離興奮了,但是,他不可能跳下去,他家住在不是那種跳下去之後還能完好無事地站起來的高度,所以他只能翻出了自己房裡所有的床單和衣褲——他要為自己做一條逃離的繩索,一條能回到樸兮言身邊的路。

房間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沒有了任何吵鬧的聲音,雖然殷子離的父母認為可能是自己的兒子吵累了因此睡著了,但是,殷子離的父親依然沒來由地覺得怪異,在猶疑不決了很久後,他終於開啟了那個房間的門。

什麼都沒有,空蕩蕩地凌亂著。

這是殷子離的父親開啟門後的第一感覺。瞬間的怔忪後,他衝向陽臺。護欄上有一條用各種衣服和撕成條的床

單做成的繩索,他的兒子就這麼逃了。

風有些狂野地呼嘯著,他只覺得憤怒,不甘,但最深的卻是無力感。

人生已經走過了一半的他常常會想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會是他的兒子偏偏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想一定是自己上輩子做了不少壞事,所以上天才會這樣懲罰他。

他這一輩子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啊,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兒子卻會去喜歡男人,甚至是在男人身下求歡。這種他只要想想就覺得噁心的事情,他的兒子怎麼就做得出來,怎麼可以做得出來!?

南方的冬天真的是不怎麼下雪的,你看,這天,又開始下雨了。

連變成雪的機會都沒有,就以雨的身份降落了。

“兒子,你是要去哪裡呢?你身上沒有一分錢,你也沒有手機,你在這個城市裡除了於藍那小子也沒什麼朋友,你說你是要去哪裡呢?兒子,你帶傘了嗎?你看,雨下得很大……”他一直站在那裡,喃喃自語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早已被雨水打溼的身體。他只是一個父親,一個無力的父親而已,此刻的他,什麼也做不到。

TBC……

初稿於2010。07。04

☆、NO。37

在逃出那個房間的一瞬,殷子離感到了迷茫,他站在地上,感受著再次獲得自由的喜悅,但是他卻沒有立刻離開。他仰望著那個剛剛逃離的牢籠,心頭有一種莫名的淒涼,但是那份哀嘆也只是持續了片刻而已,當他轉身背對著它的時候,他便毫不猶豫地狂奔起來,拼命地逃跑,彷彿要跑到世界的盡頭。

雨在他前行的路上猛烈地下了起來,淋溼了他每一寸肌膚,風吹進他慌亂的心房,站在十字路口,紅色的行道燈刺痛了他的雙眼,方才還疾駛的步伐突然停下。眼前,是川流不息的車輛,是雨聲夾雜著陌生人走過身邊的腳步聲和交談聲,一切都是這個世界的背景,路燈橙黃色的光恍惚著不明晰。他就這樣愣在原地。

他,該去哪裡?

現在的他聯絡不上樸兮言,他沒有錢,沒有手機,也沒有傘,在這個巨大的被稱作世界的空間裡,他那麼渺小,他,一無所有。只剩下自己與自己為伴。

黑夜,曾經喜歡它的靜謐,也喜歡它的紙醉金迷,喜歡它的深沉與顧及,而如今,失去依靠的自己,在這個明亮的黑夜裡感到了徹骨的寒冷,莫名的恐懼。

也許是今夜,雨下得太大,風颳得太烈,也許是今夜,他失去了那個家作為依靠,作為歸宿。

父母永遠是父母,家也永遠是家,有許多事情是冥冥之中註定的無法改變,即使到今天,即使到了如今的地步,殷子離想自己也無法怨恨自己的父母,也不能排斥那個地方是他的家,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可是殷子離卻明白,有些東西還是變了,那些沒有實體的東西,在漫長的時光裡,由一樁樁的小事累積,由一份份的悲傷沉澱,總還是有那麼一些東西發生了微妙而無法挽回的變化,影響著這場變化中的每一個人的每一個未來。

突然想起了於藍,想起那一天自己與父母激烈地爭吵後去找他時的情景,當時,他是他唯一的依靠,可也就是那個唯一的依靠卻徹徹底底地背叛了他,說實話,殷子離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是在什麼時候發生了問題,而問題又是出在了誰的身上,不過,現在再來想這些問題似乎已經很沒必要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如果,那麼可以讓他和於藍回到過去嗎?朋友,依然是那麼好的朋友,那麼他現在至少還可以衝去於藍家,對他說,喂,你家借我住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