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初看著秋葉白,修白的指尖輕輕地敲了敲書脊,隨後目光掠過朝中道:“秋提督既這般提議,不知眾位愛卿以為如何?”
眾朝臣們竊竊私語了起來,李牧等人也私下議論了一會,他倒是第一個爽快地出來應承:“啟稟殿下,下官以為這自然是要徹查的,但是若查不出來呢?”
百里初看了眼秋葉白,似笑非笑地道:“秋提督,如果查不出來呢,杜將軍也說了誣陷皇族可是要有罰的?”
太后老佛爺聞言,用眼刀子狠狠地剜了眼百里初,她就知道這百里初這小賤人一直不說話是不安好心。
她被百里初那目光看得有點臉頰泛紅,這廝什麼口氣,怎麼聽怎麼古怪。
秋葉白垂下眸子,淡然地道:“若是查明真與八殿下無關,微臣辦事不利,願意領罰。”
百里初眼底閃過幽光,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既然秋提督已經這麼說了,那麼此事就是議定,葉山離京城不遠,為公平起見,本宮就著刑部、大理寺並控鶴監一同派人前去葉山搜查。”
刑部尚書原本是五皇子的人,但方才他不遺餘力地為八皇子站臺,已經擺明了他和刑部的立場,大理寺卿卻是姓名杜的,控鶴監這是明光殿勢力,三方人馬都有也算公平。
所以不管眾朝臣們是誰家的人馬都沒有什麼意見,甚至連太后老佛爺也沒有多說什麼,於是此事定於第三日早晨朝議定奪。
但是李牧這個刺頭兒卻依舊不依不饒地道:“梅家既然可能牽涉其中,難不成就這麼放任他們,若是查明此案與他們有關,那梅蘇聞訊逃了如何是好?”
太后老佛爺終於忍無可忍地起身‘砰’一聲拍在案几之上,怒道:“李牧!”
簡直是欺人太甚。
倒是百里初卻搖了搖手裡的紈扇,幽幽涼涼地道:“老佛爺且慢些發怒,若是在這朝上您就這麼厥了過去,氣得一命嗚呼歸了西,只怕您那小梅蘇就要被人生吞活剝了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一干朝臣們不管哪一派都習慣性地低頭,秋葉白瞅著那奇景,他們腦袋低得恨不能學那雞鴨鵝一樣把腦袋夾進腋下去。
想來攝國殿下經常不給老佛爺面子發表這樣‘不孝又大逆不道’的言論,才讓朝臣們習慣性充耳不聞,而老佛爺當年終於捨棄了好容易得來的垂簾聽政大權,除了她真的力有不逮之外,還是也省得日日被戳心窩子,真一口氣上不來就去了,便宜了百里初這個‘小賤人’。
太后僵在那裡胸口起起伏伏了好一會,臉色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紅,她都快忘了自己每次要來垂簾聽奏,百里初那小賤人就口無遮攔,每次都讓她下不來臺,活生生地氣厥過去!
董嬤嬤欲哭無淚,死命地掐太后的虎口,小聲道:“老佛爺勿氣。”
……
當候朝大太監唱完了‘有事起奏,無事退朝’之後,一干官員們終於皆齊齊鬆了一口氣,都各懷鬼胎地散去,但是與此同時,卻有兩道聲音同時喚住了今兒朝議上的大紅人——
“秋提督,且慢。”
“秋提督,留步。”
一道聲音幽幽涼涼,一道聲音陰沉穩重。
秋葉白看向身後,心中有點兒好笑,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左右各自作揖:“老佛爺、殿下。”
太后冷冷地看向百里初:“秋提督是奉了哀家的命去查的案子,哀家還有事兒要詢問,初兒可又有什麼事,難不成又見著秋提督容色好,要召寢?”
秋葉白聞言有點錯愕,又有點哭笑不得,太后老佛爺這是方才被氣得狠了,竟不顧皇家臉面連這話都罵出來了。
百里初看著太后老佛爺,卻一點不惱,只溫溫然然地一笑:“祖母說的是,您這樣年老色衰,就不要和後輩爭了罷,秋提督年齡可是能做您孫兒了,老牛吃嫩草可是要遭天譴。”
百里初這番話愣是不帶一個髒字,口氣溫涼,竟似乎閒話家常一般,卻字字句句狠毒,刀刀見血。
太后老佛爺當下就臉又白了,身子搖搖晃晃,但是神態依舊雍容,她在董嬤嬤的扶持下起身冷冷地看了眼秋葉白:“哀家在永寧宮等著秋提督。”
說罷,她轉身施施然而去。
秋葉白都忍不住佩服,這皇家之人就是撕破臉了刻薄彼此,用詞遣句難聽到極點,卻還能這般氣度雍容優雅,實在是多少年的功力!
百里初款步下了臺階,看向秋葉白,眸光幽幽:“秋提督,你可知道若是後日朝議你拿不出證據,可是要受罰的,你想被怎麼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