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馳!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秦牧本身已經夠煩躁了,被靳馳兩句話一撩撥,恨不得衝上去直接跟他對打一頓來發洩情緒,“蘇白不是那種會走極端的孩子。”
“我又沒說他一定是,你急什麼?果然是人一旦遇到愛情就變白痴了麼?”被秦牧吼了,靳馳整個人也跟著蔫了。低頭擺弄著手裡的小刀,刷刷幾下,將桌上的蘋果都削成小兔子,擺在盤子裡。
秦牧在屋裡又兜了一圈,就聽見靳馳手裡的動作,撇撇嘴,拿著煙盒站到陽臺上。自從蘇白說過,煙吸多了對肺不好,他就開始學著戒菸,現在已經可以做到,連續很多天都不吸菸也不會想。可他現在只想用尼古丁來麻醉自己,也讓自己的腦子能夠更加清楚一點。
按照秦牧原本的設想,他是要等到蘇白二十歲生日的時候,為他精心準備一場成人禮,再訂上整套的戒指和鮮花,在好友們的見證下,鄭重的向蘇白表達心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麼都沒有,完全就是因為自己酒後一衝動,就噼裡啪啦的把所有該說不該說的,都一股腦的抖出來。
想來蘇白肯定是把他早上說過的話當成了戲言,或者,自己從一開始,選擇幫助他,就是存了不良的居心。
這次,他還真是想解釋都難了。
秦牧煩躁的把煙點著了,沒抽兩口又碾熄在地上,這玩意兒平時抽的少了,吸的猛了,反倒是有點不習慣了。
蘇白去哪兒了?
在秦牧和靳馳手底下的人手正人仰馬翻的找人時候,蘇白正坐在回老家的大客車上。秦牧的告白,讓蘇白在迷茫了好一陣子以後,突然想起了那已經同自己形同陌路的家。想去看看,在自己離家以後的又一個三年以後,他們過得好不好。如果他們過得幸福,那已經被拋棄了的自己,也一定要過得幸福。
一路上,蘇白想了很多。他把和秦牧在一起相處的這六年裡,發生的所有點點滴滴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發現,原來真的像是早上秦牧向自己告白時說的那樣,一切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有跡可循了,自己還真是傻的可以。
蘇白趕著天亮以後的第一班車來到老家的村口。此時,太陽還沒有升起來,但是勤勞的村民們已經早早的起床,趁著天涼,鋤過一遍地,正三三兩兩的扛著鋤頭準備回家吃早飯。
又一個三年過去,又長高了個子,整個人看著也成熟了不少的蘇白站在村口,偶爾會有路過的村民看過來,但大家的視線誰也沒有在蘇白臉上做過多的停留。在他們看來,那不過是個跑來鄉下玩兒的有錢人家的小孩子而已,根本就不會想到,那個會是蘇家被趕出家門的小二。
蘇白一路從村口慢慢走回家,老宅子的地址上,赫然豎立起一棟三間的大瓦房,紅頂白牆,看起來十分的氣派。蘇白眼睛一熱,急忙拉住一個路過的孩子,“小朋友,我問一下,以前這裡那家姓蘇的人家,去哪裡了?”
“姓蘇?是傻子家麼?”小孩子不會說謊,聽了蘇白的問題,眨了眨眼睛,指著那三間紅頂瓦房說,“那不就是他家新蓋起來的房子麼!”
“喔。”蘇白茫然的鬆開抓著小孩子的手,努力辨認著周圍的環境,卻怎麼都找不到他記憶深處裡那個家。
蘇白又在院門外站了一會兒,並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他熟悉的人從屋子裡走出來,搖頭嘆息了一下,終於還是離開了。無論現在是誰住在這裡,這裡都已經沒有了他曾經記憶中的模樣,想必住在裡面的人,也已經不再記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自己了吧?
像來時的悄無聲息一樣,蘇白又一次,一個人黯然的離開了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只餘下幾個小小的蘿蔔頭,圍在一團對著他離開的方向指指點點,倒是有幾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孩子隱約猜到了他的身份,但那又能怎樣呢?還是抓緊時間去做遊戲比較重要。
在小孩子們也跑光以後,紅瓦房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開啟,一箇中年婦人對著蘇白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剛才站在大門口的,好像是小二啊……嘖,怎麼可能呢,一定是我想多了,當年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想必小二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吧……”
“老婆子,你站在門口乾嘛呢!趕緊回來看看你孫子這是怎麼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叫聲,將失神的白睿重新拉回現實。
“哎,這就來……”
彷彿是卸下了全身的重擔一樣,踏上返程列車的蘇白,心裡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現在這種模樣,就意味著那個家在他的生命中,徹底變成了一個過去式,興衰榮辱,都已經和他沒有半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