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殿上也沒個人影,倒是一旁的側室燈火比較明亮,他們就走了進去。
側室原來是個書房,一個十八九上下的消瘦青年伏在書案後,他的身旁只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看服飾打扮,應該是個宮女的領班之類。
懷恩參見過之後,說明了成綬帝賜人的意思,並直接告知泠然是個女子。
那青年打量著泠然,還未開口,她身旁的宮女突然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是嫌我們生活不夠有趣,所以賜些美女過來讓王爺消受?”
話裡帶著十分明顯的刻薄之意,換一般人要驚訝一個宮女怎麼敢如此說話了。不過泠然對大明後宮還是比較有認知的,心想這一位大概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萬貴妃了,據說足足大憲宗皇帝十九歲或者說是十七歲,卻蒙皇帝一生寵愛,自小是朱見深的宮娥。如今朱見深為王,被軟禁南內,她的身份可能還只是一個侍長。瞧她長得比較胖,面上已經有掩飾不住的皺紋,眉眼間還有些兇厲之色。
而朱見深眉眼相當俊秀,下巴頜很尖,臉型與成綬帝甚是相似。身上穿著紫紅色的袍子,頭上還戴著烏黑的紗帽,面板白得透明,看起來相當和善,跟萬氏倒不像同類,他愛上萬氏,不知該說是痴情還是口味獨特。
泠然在這裡思想活動豐富,懷恩卻不緊不慢地道:“陛下只是說暫時讓這個宮娥在南宮侍奉,並不是賜給憲王殿下的。”
“哦?”朱見深轉頭看看萬氏的臉色,才說了這麼一個字。
懷恩走上前,附耳與他說了幾句。
他面上略略浮現驚訝之色,隨即對萬氏道:“貞……貞……兒放……心,帶她……下下去歇息,皇上……自自……會會來接她的。”
不想朱見深竟然是個結巴,他說話的時候,泠然還好已經垂下了頭,沒有讓他們看到臉上的訝異之色。
萬貞兒嗯了一聲,這才略微收了晚娘面孔,徑直往外走去,道:“隨我來吧”
最後,泠然被她帶到南內一處偏僻角落的一座閣樓前,道:“殿下藏書很多,你且在這裡幫著打理。自己進去吧,書樓日常只有一個宮女守著,有什麼事問她就是了。”
說罷就急匆匆丟下她,迴轉前殿。
泠然自外頭看,殿裡黑漆漆一片,樓上窗戶也全都關著,根本看不到裡頭究竟有沒有人。
這南內外頭守著重兵,裡面倒是鬆弛懶散得很,好像根本就沒個人正經管理。
聽說楚留香當年在瓦剌混亂中刺死了明英宗,從而改變了歷史,不知他為何又留下朱見深不殺,難道就不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帶著疑惑,泠然輕輕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去,揚聲問道:“有人麼?”
室內殿宇高闊,前方影影絆絆好像都是高大的書架,卻不見半個人影。她極力辨認了下,發現裡側有一樓梯,上頭似乎有微弱的燈光透下來,於是就一邊問著有沒有人,摸了過去。
木梯敝舊卻還是很結實,泠然一步步踩上去,發出不小的聲響,待到走到樓上,才發現跟樓下一樣,到處是書架,上頭陳列著無數的書籍,循著燈光走過去,但見一女子身上披著件灰色的布衣,正趴在一張靠牆的橫案上睡得香。
“你好我是新來的……”泠然上前輕輕拍了拍那女子的後背。
那沉睡的女子迷茫地回過頭來,兩人一看到對方的容貌,頓時都驚叫了起來,那女子更是一下子站起來就反抱住了她。
原來這女子不是別個,竟是闊別許久的李唐妹。
故人相見,分外親熱。
泠然見她衣著樸素,倒像個尼姑,不禁問道:“不是說你到宮中內藏庫去了麼?怎麼到了南內?”
李唐妹道:“我也是剛過來不多日子,當初在內藏庫本是劉公公安排的,可是前些日子他不知為何得罪了楚相爺,被遣出了宮,這裡頭的人,都是見高捧見低踩的,聽說南內要人,掌事太監自然就分派我來了。”
“整座樓裡就你一個?”泠然望著偌大的樓眼睛有些發直,“打掃起來不是累得慌?”
“其實還好吧,終日裡無所事事的,除了打掃,更多的時間是看書,倒正合了我的心意……你不是在王府麼?一日遇到碧晴妹妹,她還說襄王爺求娶你為王妃,真是熬出頭了怎麼會到這裡來?”
提起楚玉,泠然再也笑不出來了,既然他都已經放棄了自己,如今再說起來,便沒意思,“別提了,男人靠不住。”
李唐妹笑著推了她一把道:“你這口氣,倒像怨婦,跟我說說你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