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新年卸下了身在朝堂唯一的官職,裴少橋被從水師營召回,立刻走馬上任,成為了大秦兵甲部總指揮使,兼任水師營都尉。 這可是裴家許多年未見的大喜事,裴家曾經出過太尉,但後人官職最高只到郎中令,雖然也是位高權重的九卿之一,但畢竟無法與三公比肩,而一個大家族想要長久興旺下去,就不能一代比一代差,後人中必須要有人超越前輩才行。 本來裴元魁鬧出那些事之後,裴家在咸陽城世家中的口碑一落千丈,那些曾經與裴家往來友好的家族的態度都發生了變化,只有極少數幾家還與裴家關係親密,其他家族都在觀望風聲,擔心自家被裴家拖累。 如今裴少橋一躍成為兵甲部總指揮使,裴家出了個位比三公的後輩,整個家族一夜之間成為了秦國上下最炙手可熱的名門望族,多少世家的家主排著隊等著拜見這位新總使大人呢。 然而裴少橋卻將這些人情往來的事情全部推給了父母去處理,自己待在安勝君府上,儼然把祝新年家當成了自己在咸陽城的第二個住處。 “我看我這宅子就留給你算了,還為王上省了一筆單賜給你宅院的費用,想來治粟內史會很感謝我的。” 祝新年無官無職一身輕鬆,再也沒有沒有看不完的公文雪花片一樣往他面前送了,他樂得清閒,望著代替自己埋進了公文堆中的裴少橋,他只覺好笑,不由笑出了聲來。 裴少橋上任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裴元魁自請外放的調令蓋章,他板著一張臉、繃著神經,雙手舉著總指揮使官印,在調令上蓋上了他任職以來的第一道大印。 此印一蓋,裴元魁就要離開咸陽外放東郡了,調令上寫著讓裴元魁任東郡郡尉副使,在守城主將手下管理駐城兵甲。 這個職位在郡縣當中不算低,裴元魁過去了也不至於過太卑微貧苦的日子,但與堂堂西營一等先鋒官的生活相比,實則是明升暗降,給了他一個好聽的官職,卻剝奪了他獨立帶兵的權利,在東郡他想調動兵甲就得向郡尉申請,非戰爭時間,一個郡最多隻有幾百臺機甲可以調動,比他在西營時能調動的人手少了不知多少。 “我已經擬好了摺子,準備送進宮去,請王上將裴元魁的家人從東郡調回咸陽,聽說他父親……也就是我二叔,在去東郡赴任的路上大病了一場,身體一直不好,回來之後估計也無法擔任做什麼要職,我奏請王上給二叔安排個文官閒職,讓他好好養病。” 裴少橋認真蓋完了印才開口跟祝新年說話,可見他是非常重視這份調令的,這份調令不僅僅要送裴元魁遠離權力的中心,也代表裴家全族選擇從今往後站在裴少橋的身後,支援他一個人了。 “是個好主意,把你二叔他們接回來,給個閒職養老,人把控在自己手中,裴元魁投鼠忌器不敢在東郡胡來,同時你接二叔回咸陽養病也是一片孝心,訊息傳出去足以叫人誇讚你一片純孝。” 祝新年一邊啜飲著清茶,一邊點頭,如今的裴少橋做事終於知道思考全面了,把兵甲部的大權交給他還真是明智的決定。 裴少橋揮了揮手,加速調令上的印泥乾燥,然後走到主廳門口,開門將調令交給了在外伺候的下屬,讓他們去西營傳令。 “你不去送送你那位堂兄嗎?好歹你們也算‘爭了一輩子’了。”祝新年望著裴少橋的背影道。 裴少橋關門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道。 “有些人值得送,有些人不值得送,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要承擔責任,讓他自己走吧,省得見面尷尬又晦氣。” 裴少橋實在是不想再去見裴元魁了,有些憎惡的人可以讓他死,而有些人此生不再相見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祝新年並未對裴少橋的決定加以干涉,只見裴少橋又坐回了桌邊,從桌案上拿起了另一份調令,道。 “我把陳清嬋調回了咸陽,從前總以為你倆能成一對,有你照顧她也就不需要我們做什麼了,現在你要去天城了,我也成了總指揮使,讓她一個女子待在水師營太苦了,我將她調了回來,任城牆造物辦副使,這樣以後有事我還能幫著照應一下。” 聞言,祝新年端著茶杯的手指頓了一下,旋即道:“嗯,以她的才能待在水師營屈才了,調回來是好事,我看那正使年紀也不輕了,以後若是有機會,就麻煩你多提拔陳清嬋了,如果她能成為天下第一個女造物辦正使,也算成全了她對偃術的一腔熱情。” 裴少橋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祝新年是肯定要上天城去的,可陳清嬋修為不高無法隨行,以裴少橋對陳清嬋的瞭解,她很有可能這輩子就孤身一人了,她這輩子只關心兩件事,一個是祝新年,一個是偃術,既然祝新年走了,那偃術就成為了陳清嬋此生唯一的慰藉。 作為這麼多年的好友,裴少橋也不想陳清嬋後半生鬱鬱寡歡,既然她喜歡偃術,那集天下偃術之大成的城牆造物辦就是她最好的歸宿,既能專心研究偃術,又因為公務繁忙沒時間去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