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王翦是祝新年在這咸陽城內能找到的、除了秦王之外地位最高的人。 雖然王翦並非兵甲部的人,但兵甲部的將士們常年輔助王翦征戰四海,所以王翦在兵甲部中也是相當有威望的。 如今軍營戒嚴,祝新年他們都出不去,雖無法提前告知大將軍此事,但這件事中的關鍵證人就是王翦的近身僕從,一旦那名家僕被兵甲營傳喚,王翦肯定就會知曉此事。 祝新年篤定王翦不會放任他被誣陷受罰而無動於衷,畢竟祝新年行軍打仗的能力是受到了王翦的肯定的,秦國與諸國還有不少的仗要打,王翦是捨不得一個好好的人才折損在區區西營這種小地方的。 裴少橋跟祝新年想法相同,即使秦王不插手這件事,就是咸陽城中幾位與祝新年關係要好的將軍們都不會坐視不管,實在不行他就再翻牆回家去,跟爹孃哭一場,總有他爹最後兜場。 由於這次事關重大,牽扯好幾方複雜的關係,兵甲部不敢再拖,第三日東營那邊便傳來訊息,讓裴元魁帶著祝新年去東營接受審訊。 這一次,與祝新年共同負責押運任務的其他十幾名學生沒能再隨行,但裴少橋憑藉自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不要臉精神,成功逼迫裴元魁點頭,強行跟隨祝新年一起去了東營。 因為城中戒嚴,城外的百姓暫時無法進城來販售貨物,長街上的人少了一些,但還是熙熙攘攘的,印證了伍長說的“每天都是如此擁擠”的話。 此時伍長和金甲里長也隨同隊伍一起前去東營,而從地牢中救出來的傷員以及所有屍體前一天已經全部運抵了東營,經過一系列複雜的查驗,直到今天才終於決定開審。 一路上眾人都沒有說話,看得出伍長和金甲里長都十分緊張,作為兵甲部最低等的軍官,他們幾乎從未到過如此重要的場合,更沒有見過總指揮使,這令他們一路上如坐針氈。 反觀祝新年和裴少橋就淡定多了,他倆泰然自若地跟隨馬車到了東營門口,下馬車的時候抬頭一看,發現越過東營營地能看見秦宮巍峨雄偉的建築,與秦宮相比,偌大的東營也顯得相形見絀了。 東營是兵甲部四個營地中最大的一處,與其說是軍營,不如形容為一處大型府衙,營地中殿堂樓閣層出不窮,清一色的黑色建築如一大片烏雲沉沉壓在人頭頂,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肅穆感。 看守大門計程車兵前來將祝新年、裴少橋搜了一遍身,又讓他倆把隨身攜帶的武器交出封存,然後才允許他們進入營地。 裴少橋對這種做法十分不滿,詢問東營士兵為何不搜其他人的身,但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裴元魁強忍著想要抽他的衝動,咬牙低聲道:“閉嘴!這裡是東營,就算是伯父來了也得敬總指揮使幾分面子,由不得你放肆!” 反正裴少橋這輩子放肆的事也沒少做,就算是兵甲部總指揮使在他眼裡也算不得什麼,他回瞪了裴元魁一眼,似乎當年那玩世不恭、橫行咸陽城的神氣勁又回到了他身上。 裴元魁頭痛不已,他拿裴少橋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雖然伯父裴應犼說了要嚴加管教,但伯母極為溺愛兒子,伯父拗不過伯母,對裴少橋的許多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作為他們這一輩最大的孩子,裴元魁下面的幾個弟弟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但那些不學無術的傢伙們也就愛好吃吃喝喝鬥蛐蛐,犯過最大的錯也只是當街調戲民女,不像裴少橋有一身修真本事,他要是想鬧點什麼事,那絕對不是小事。 為了讓裴少橋在東營老實一些,裴元魁親自站到了他旁邊,只要裴少橋有要開口說話的跡象他就輕咳一聲,惹得裴少橋頻頻回頭朝他看來,似乎想問他是不是得了肺癆,但礙於兄弟情面又實在不好說出口,憋得一路嘴角直抽,看模樣忍得實在辛苦。 好不容易捱到了最高的那座建築前,放眼一看王翦將軍的家僕竟然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見裴元魁帶人過來,那名家僕站在臺階上遠遠朝裴元魁拱手行禮,笑道。 “西營尉大人來了。” 裴元魁“嗯”了一聲,眾人走上臺階,祝新年看見那家僕手中拿著一件皮裘披風,便知大將軍王翦也到了,想必這會應該在堂內跟總指揮使說話呢。 一切都跟祝新年預料的一樣,既然王翦將軍來了,那接下來的一切就都好辦了。 眾人一齊走入堂中,這裡是兵甲部四位尉官每日當值的地方,也是審訊重犯的正堂。 即使外面天光大盛,但正堂內依然需要點燈,這裡面的所有陳設幾乎都是黑色的,躍動的火光配上牆壁上碩大的鎮邪銅獸首,令那駭人的巨型生物彷彿活過來了一樣,目光凌厲地震懾著堂內的每一個人。 大堂之上還有幾步臺階,臺階中央豎立著一塊黑鐵屏風,上面有某種亮銀色的裝飾物正在火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而王翦將軍則坐在屏風前斜側方,正在與屏風後的人說話。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