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都讓他聯想起自己所熟悉的一個人。
修真者目力過人,雖依然相隔甚遠,但隨著那天外來客的逐漸臨近,陳靖鴻的神情反倒逐漸放鬆了下來,露出了笑容,因為他確認了來者的身份。
“那個人……終於回來了嗎?也不選個時候,大半夜的嚇唬人……”陳靖鴻正低聲笑罵,只是他笑容僅過了片刻便僵住了。
“快去通報大師兄!請他速來此地!”陳靖鴻朝身邊的年輕師弟大聲喊道。
當今崑崙派掌門璇璣子德高望重,修為早已登峰造極,為了探索長生,得道飛仙,他三年前便已搬至峰頂雅居閉關修道,將一切俗事交由大弟子王龍主持,除了派中大事之外極少露面,所以依照常理,派中發生任何事都須先稟報王龍。
年輕弟子不明白這位師兄為何突然如此,只道是有萬分緊急之事,不便多問,當即祭起仙劍朝著大師兄的住所飛去,中途還因為過分緊張,一個踉蹌差點從劍上跌落下來。
陳靖鴻從那冒失的師弟身上收回目光,繼而望向越來越近的那人,面色愈發凝重起來。
那飛馳而來的人,名叫的秦川,在掌門璇璣子的九個弟子中排行第三。
十年前,秦川不知何故突然消失,無人知道他的去向,璇璣子對此事避諱不談,只有幾位長老隱約知道他受掌門之命前往東海,多年渺無音訊,卻不知何故會在今夜突然返回崑崙。
陳靖鴻發現這位三師兄面色蒼白如紙,全身上下多處已被鮮血染透,站在劍身上已是搖搖欲墜,顯然是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決鬥。他雖不知是何人將這位道行頗高的三師兄傷成這樣,但卻意識到事關重大。
秦川受如此重傷,咬牙飛回崑崙完全是憑藉過硬的修為和驚人的意志,本已是強弩之末。如今距凌霄殿僅一步之遙,終是再也無法苦苦支撐,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從半空中摔落下來。
幸而陳靖鴻早有準備,施展輕功,身形微晃便已竄出十幾丈外,在秦川墜地前險險將他接住。
“三師兄!到底是何人傷你?”近在咫尺,陳靖鴻才發現秦川的傷勢,遠比想像的要嚴重許多,尤其是下腹部有一處拳頭大小的血洞,血流不止,明顯是被仙劍貫穿所致,也不知是怎樣頑強的意志,支撐著他一直堅持到現在。
掌門璇璣子座下的眾弟子之中,兩人雖不常見面,但陳靖鴻剛入門時,秦川對他頗為照顧,如今秦川命在旦夕,陳靖鴻當真是焦急萬分,趕緊將他扶正,掌心貼住他的後背,將真氣緩緩輸入。
“陳師弟……不要浪費真氣了……我傷得過重……便是師尊在此……也難保我命……”秦川生性豁達,多年為本門身犯險境,早已看淡了生死,能在臨死前返回師門,已屬萬分幸運。
“休要胡言!師兄吉人自有天相,此番定能化險夷!”陳靖鴻非但沒有放棄努力,反而加速運氣,全然不顧自身安危。
秦川深知這位師弟重情重義,也不再勸,費力地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交到陳靖鴻手中,說道:“這是我從一個魔教密探身上奪來的……事關重大……你一定要親手交給掌門……切記!”
秦川說完這些話,只覺得全身氣血上湧,猛得噴出一口鮮血。
“三師兄!你要堅持住,大師兄正向此處趕來,他一定有辦法救你的!”陳靖鴻眼見秦川命懸一線,焦急地望了一眼師弟離去的方向,似乎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那位修為精深的大師兄身上。
秦川的意識開始模糊,已經聽不到陳靖鴻的聲音了,他自知即將死去,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了凌霄殿,眼眶中滿含熱淚,百感交集……
那一年他五歲,便是在這凌霄殿外長跪三天三夜,終是感動師尊將他收入門下;十三歲便跟著諸位師叔走南闖北,浪跡江湖;不到十八歲,他便功法大成,成為崑崙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翹楚;二十五歲那年,於東海之濱苦戰一整夜,誅殺黑翼妖龍,一戰成名;三十歲,他受師尊之命遠離本派,打探魔教餘孽的動向,自此不曾返回崑崙……
“轉眼十年了啊……能在最後見一眼師門,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師尊他老人家可還好嗎……兩鬢的白髮可又多了些……”
彌留之際,秦川一陣苦笑,輕聲吟誦起了一首詩:
“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消還顰,最斷人腸……”
秦川唸完最後一句,緩緩閉上了眼睛,頭一偏,渾身頓時沒了半點生機。
“師兄!師兄……”饒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