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在趙明誠去世後下嫁張汝舟,得知被騙之後,狀告張汝舟的行賄,不僅沒有獲得嘉賞,按律,卻要被牽連鋃鐺入獄。出獄後,更是聲名盡損,晚生淒涼。
李靜沒有李清照那樣的才情與勇氣,她也不想故意冒天下之大不韙與自己過不去。她只求朱說待她一心一意,同時,能夠律己守身而已。
但是,如今,她這樣驚世駭俗的告白被人聽見,李靜的害羞先放在一邊,就算是為了維護男子的禮教尊嚴,朱說也斷不可能當眾應了她。
抬手拭了下眼角,李靜轉身道:“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吧。打擾你,不好意思,我走了。”
朱說卻是攬住李靜的肩道:“你說得那麼大聲,不僅我聽見了,榻上幾位也都聽見了。正好,也讓他們為我們做個見證。省得他日我要是反悔了,還沒有人懲罰。”
朱說說著,放開攬在李靜肩上的手,轉向榻上的三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剛才靜兒的話各位想必都聽清楚了,沈兄與滕兄雖與在下相識日淺,但在下心慕兩位賢兄文采性情,心下竊已因為知己。蘇公子更是靜兒的家人。
朱說自知此乃不情之請,還望三位做個見證。若今年秋試我能金榜題名,李之姝二十歲生日那天,便到李家提親,迎娶她進門,一生一世,與她相守。並且,一生一世,都只有李之姝一人。絕不納妾,亦不嫖妓,更加不會蓄養情人。如有違背,我朱說甘願揮刀自宮。”
朱說此話一出,不止榻上三人,連李靜都是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不管怎麼說,這也太誇張、太不靠譜了些。朱說就算為了在眾人面前表現深情款款、信誓旦旦,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就好了嗎?說什麼……說什麼自宮,這可是比死更恥辱的事呀,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說過,所有的刑罰中,“最下腐刑極矣”。
朱說也不管被他一番言辭弄得怔忪的幾人,徑自到書桌前拿了紙張,研磨把剛才說得話寫了下來。
寫完之後,朱說還拿到榻上讓三人簽字。這樣一件事,朱說做得這樣鄭重其事,可是,在滕宗諒和沈嚴看來,即使不是讀書人的尊嚴,單純說男人的面子,他都丟盡了。
兩人在朱說灼灼目光的注目下,雙雙在臉上寫著“囧”字在朱說那張立誓的紙張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寫得時候,沈嚴還好一些,滕宗諒整個嘴角都抽了。
摩西倒是簽名簽得極其淡定,在他們族中,一夫一妻本來就屬正常,他也不覺得朱說剛才立下的誓言有多麼誇張。
反過來,如果朱說不下這種決心的話,摩西覺得李靜太委屈了。李靜是怎樣一個驕傲的人,即使只是想象她有一天不得不跟別人分享一個男人,即使她在家中的地位更高一些,摩西都覺得李靜會噁心的想吐。
本來,對於李靜和朱說之間的關係,他是很擔心的,它覺得朱說配不上李靜,當然,不是指身份上的配不上,是指感情上,以及,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上。
李靜這些年為朱說的隱忍付出,摩西一直看在眼裡;而朱說這些年除了偶爾對李靜說一些體己的話,卻是當真什麼都沒做過,甚至有時候,還會拒絕李靜的關心。
摩西不明白李靜為什麼那麼執著於朱說,在它看來,比起朱說,萬麒和劉禪,甚至魏紀都更適合李靜。可是,李靜卻只願對朱說心無芥蒂的敞開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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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一刻,摩西簽完自己的名字把筆遞還給朱說時,直直地看著他,才瞬間明瞭了。
這件事,朱說恐怕並不希望他們知道,即使他心裡只想與李靜一個人攜手一生,按照這個國家的倫理習慣,在表面上,他作為男性的尊嚴也不容許他把這個想法當眾表達出來。
可是,為了不讓莽撞的李靜難堪,朱說很明白清楚的回應了李靜,在他們這些外人面前,尤其,另外兩人還是相識只有數月的同科考生。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朱說的名聲,雖不至於全毀,他卻絕對會成為人們背後議論的笑話。
可是,朱說毫不避諱地在他們面前對李靜做出了承諾,還發下了那樣決絕的誓言。
朱說對李靜的這份體貼,他的坦蕩和磊落,使這件著實稱不上驕傲的事現出了凜凜正氣、灼灼深情,讓人想要詬病嬉笑,都難以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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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簽好名字之後,沈嚴和滕宗諒實在受不了這個房間詭異的氣氛,就找了藉口告辭離開。摩西雖然還想點兒什麼,可是,看著李靜整個人仍是怔怔的樣子,也就捏了捏她的手,跟在兩人身後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