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麼的,許碧這麼一說,連玉翹雖然心口還是呯呯亂跳,卻覺得似乎也沒那麼慌了。只聽沈雲殊道:“如今還不知他帶了多少人,但只怕要出事。”
“今日這許多人……”這種場合,稍微有點什麼就會釀成大亂,不過許碧有一點兒想不大明白,“他想鬧事?”就算死許多百姓,對袁勝玄有什麼用嗎?
“倘若百姓都往海寧城奔呢?若是再往杭州城跑呢?”沈雲殊反問。
“衝擊城門?”許碧想像了一下無數百姓衝擊城門的場景,臉色也有些發白,“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竟然勾結外敵——那現在怎麼辦?擒賊先擒王?”抓住袁勝玄有沒有用?
沈雲殊冷笑:“他未必是王。”袁勝玄現在對倭人還有多大的用處可不好說呢,就算抓住了他,倭人怕也不會有什麼顧忌,更何況街上這麼多人,想抓袁勝玄也不易。
“你和表妹現在就走。”沈雲殊已經有了章程,“我在這裡拖住他,你們往衛所去求援!”
“怎麼拖?”許碧稍一思考,就知道沈雲殊的意思了。
袁勝玄落到如今這地步,最恨的人是誰?非沈家人莫屬了!他引著倭人來攻打城池,怕也是要叫沈家落一個失城的大罪。可這畢竟不如自己手刃了沈家人痛快。若是讓他有機會抓住沈雲殊,這誘惑恐怕他是抵不住的。
但沈雲殊這個主意,許碧覺得不合適,“我們一走,少了許多人,袁勝玄若是盯著你,必然會發現不對。要走,頂多走一個人去報信。再說,他究竟帶了多少人?鹽官鎮、海寧縣,也都該有兵吧?”
“那些衙役都不管用。”沈雲殊目光鋒利,“就是海寧本處的駐軍,也不能信!袁勝玄能帶著人混進來,只怕這些人就是內應。要求援,只能往杭州方向去。那邊衛所裡的鄭百戶我住得過!只是,離得遠些——馬車留在這裡裝個樣子,你騎馬去,拿著我的腰牌——”
許碧打斷他道:“只留個馬車沒用。袁勝玄認得我,我走了,斷然瞞不過他!我們都留下,請陸小旗去!”
沈雲殊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怎麼肯讓許碧留下來給他一起誘敵?再說,陸飛跟著他在馬車外頭都招搖半天了,再顯眼不過。袁勝玄那人本就多疑,又是這種時候,只消他稍稍覺得有些不妥,沈雲殊就拖不住他。鹽官鎮上此刻不知有多少觀潮人,一旦騷亂,萬事休矣!
“那就——”許碧的眼睛忽然落在連玉翹身上,“表妹會騎馬,表妹去!”連玉翹自出門就戴著帷帽,讓青螺冒充她也好辦。再說一個女子,總比男人家更容易讓人忽視。
“我——”連玉翹萬沒想到許碧會指到她身上,登時嚇了一跳,“我騎得不好……”
“已然不錯了。”許碧斬釘截鐵地說,“你只是不敢放開。”
這倒不是瞎說。不知是不是因為連玉翹西北人出身,她上了馬背之後坐得頗穩,就是膽子實在小,到現在都不敢放開馬韁疾馳。
“表妹還記得,那天馬跑起來的事嗎?”那回是沈雲婷玩笑,吆喝了一聲,誰知連玉翹的馬不知是不是受了驚,就撒開蹄子跑了一回。當然那跑馬場小,馬兒也不過跑出去幾百米就停了下來,卻把連玉翹嚇得不輕。
“馬跑得那般快,表妹卻也坐得穩穩的。”也就是那一回,許碧才發現連玉翹馬騎得不錯了,只是膽子小,受了那一次驚嚇,更不敢讓馬兒跑了。
“我跟你表哥兩個人,袁勝玄會更想抓住我們。”許碧敢肯定,就衝袁勝玄從前看她的眼神,有她跟沈雲殊一起,對袁勝玄的吸引力絕對是一加一大於二,“何況,若是我們都走,一旦被袁勝玄發現,分出人去劫持我們,到時候我們身邊沒有人手,就是任人宰割,還不如表妹一個人,不易被發現。只是,表妹就要辛苦了。”
沈雲殊嘴唇動了動,目光也看向連玉翹。許碧說得沒錯,現在最妥當的辦法,就是讓連玉翹悄悄地去求援,因為自始至終只有她沒有露出過臉。可是,這也是個最不妥當的辦法,因為遍數眾人,連玉翹也是膽子最小的那個,她辦得到嗎?
“表妹,你敢去嗎?”許碧握了連玉翹的手,“如今不單是我和你表哥,還有這好些人的性命,都指著有人把援兵請來了。那衛所,你知道怎麼走嗎?”
“我,我——”連玉翹嗓子發乾,半天才顫著聲說了一句,“往,往杭州回的路我認得……”其實就一條路透過去,中間也沒什麼岔道,她自信不會走錯。就是那處衛所,只要稍微一打聽就能找到的。但,但這也有五六十里地,她真的行嗎?要是她路上太慢,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