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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哥哥——”他微笑著,又努力轉過眼睛,看了看苔絲——那密密的金黃色的睫毛一點點合攏,睫毛下藍寶石一樣晶瑩純徹的眼睛也終於變得死灰。

“米夏——”斐迪南終於像個受傷的野獸,大聲嘶嚎了起來。在兩個敵人面前,他沒有哭,只是憤怒,懊悔,痛苦……把自己的劍,刺入自己兄弟的身體——那樣的痛,真的是感同身受。

一邊的苔絲也是無語,而適才即使面對劍鋒也沒有流下的淚水卻潸然而下。她心中的震撼也不少於斐迪南啊——那一眼,似乎告訴她太多,那個年輕人一直是那麼羞澀而單純的愛著她,臉上還帶著被她打過的青痕——他就這樣死在自己手裡,死在自己的最後一擊。他明明可以毫不費力的制服她……可是為什麼連捆綁他都做不好?

想起了適才懷疑米夏可能威脅自己的王位,想起了從小到大他對自己的信賴和敬愛,想起了,臨死前那一聲“哥哥”,想起了他那孩童般純徹甜美的笑容……斐迪南的心就好象也被刺了一劍一樣的劇痛起來。理智開始崩潰,他一把舉起了劍,喃喃:“米夏,哥哥為你報仇來了……”

他一劍就向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但他的手又被握住。

回過頭,一雙眼睛已經滿是淚水。

那個白衣的神女,拜魯神殿的女祭司,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後。

她……什麼時候來的?她不是不可以離開拜魯神殿麼?

“放開!”斐迪南聲音如千年岩石般冰冷。

“我來遲了……”蘇若輕輕的說,似乎怕刺痛了他:“我在神殿看見了你們,可是等我趕來已經來不及了……”

她舉目四望,倒在地上的米夏的屍體,被牢牢捆綁著的胡裡安,淚流滿面的苔絲,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斐迪南……僅僅才幾天?這四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這四個艾尼高大陸上的人中龍鳳,神的寵兒卻落到了這個田地?

她輕聲念動了咒語——睡吧,象在死亡一樣的黑甜鄉中一般的沉睡吧……飛吧,象在夢中一樣的鳥兒一樣高飛吧……

三個人忍不住被一陣無法抗拒的睡意擊倒了……蘇若抱著斐迪南,所有的人開始高飛,把黑暗沼澤遠遠甩在了身後。

黑暗沼澤,永遠是個黑暗的噩夢,再也不要醒來……

ACT 7 以父之名

噩夢吧,一定是噩夢……

斐迪南在夢中掙扎,白日裡的沉穩和陰險蕩然無存,只是一隻手牢牢抓住胸口的衣襟,一滴滴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堅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臉,似乎還聽得到咬牙切齒的聲音。

好美的一張臉,蘇若凝神看著他——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這麼肆無忌憚的看他了,貪婪的,憐惜的,似乎要把一切盡收眼底。

“不,不……”斐迪南喃喃著。他似乎還不習慣大聲呼喊出心裡的話,只是在喉嚨裡咆哮。汗水繼續流淌著,銀白色的短髮變成一縷一縷的,還有那麼幾絡兒粘在臉上。

“不……”他繼續地嘶吼——在喉嚨裡,象受傷地野獸一樣嘶吼,發出含糊的幾個音。

蘇若不解的低下頭去,想分辨出他那些含混的話語究竟是什麼,她輕柔的髮絲落在斐迪南臉上,蘇若剛想把頭髮捋到耳後,不知為什麼,卻又放了手——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偷吻他,就這樣,讓自己的頭髮拂在他的臉上,竟然也是種幸福呢。

斐迪南似乎終於被不安的髮絲從噩夢中喚醒,他猛地坐起來,正撞在躲閃不及的蘇若身上。斐迪南連想也沒想,就緊緊抱住了她,大聲喊著:“不——閃開!”

他的眼睛猛然睜開,還帶著滿眼的血絲,一點點從迷茫到清醒……他終於漸漸地明白,那一切都不是夢——米夏,他的弟弟,真的已經死了,科納多的第一勇士,居然那麼容易地死了。

人,人的性命,何其低賤?

他看了看懷裡的蘇若,冷冷地放開了手,“是你救我回來?”

“是的……”蘇若想要安慰他,但她在神殿裡一住二十年,只是小時候和法老們說過話,自從十歲那年,就只能一年一度和兩個國家的巫師對話一次,她的語言能力,實在差到了極點,只是為斐迪南擔心,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雙純徹的眼睛,關切的盯著他。

斐迪南舉目四望——這是一間冰冷的石室,幾乎什麼也沒有——神的侍女,原來要過這種苦行僧的生活。

蘇若依然沒有說話——她是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