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這不智。陛下會因此對你心有芥蒂。”
謝子臣認真給蔚嵐做著分析:“陛下其實是個極容易記仇的人,他對蘇城其實早就恨之入骨,如今終於有名義清算蘇城的人,若被人攔著,他心裡必然不舒服。你身份又極其尷尬,原來便是蘇城的人,如今你還要如此力保於他,你讓陛下如何作想?”
蔚嵐給謝子臣倒茶,聽他繼續道:“而且,你們為了自己的權勢保下他們,難道不覺得不公嗎?嵇韶就白死了嗎?這場動盪裡的人就白白死去了?”
“我那時若不答應蘇城,死的就不僅僅是這麼些人了。不答應保下他的人,蘇城不會願意就這樣死的。到時候大楚內亂,北方大國小國趁虛而入,你要讓大楚滅在我們的手裡嗎?!”
蔚嵐冷眼抬頭,謝子臣有些焦躁:“我不是說你不該答應蘇城,你答應他,穩住他,這做的極好,可你已經拿到兵權,答應的就一定要做嗎?!”
“謝子臣,”蔚嵐忍不住笑了:“我答應了蘇城的可以不做,那我答應你的,就一定會做到了?”
謝子臣微微一愣,蔚嵐明瞭:“所以在你心裡,本也不覺得任何人的承諾可信是嗎?”
謝子臣沒有言語,他知道,蔚嵐這些話是責備。同為權臣,同為政客,然而他們兩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他自卑微起,用盡了陰謀手段,見過了世事奸邪,這才走到了今日,沒人教過他大義,也不曾有過人同他談論理想。就像蔚嵐也好,桓衡也罷,甚至是王曦,他們這些世家嫡子總是心裡懷著青史留名一統北方的夢想。可他從來沒有。
他只想要權勢在他手裡,至於他是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大楚是盛世還是衰敗,他不在乎。
可蔚嵐不一樣,蔚嵐她出身貴族嫡子,那是一個在他們國度比王謝兩家還要權重的家族,她自幼享受著最優渥的教育,師從名師大儒。她的母親,是能告訴她人活著需得有價值的人。
在他還在苦苦求生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探索人生價值所在。
所以他可以為了權勢輕易放棄自己的承諾與道義,但她卻不會。
蘇城也是看出了這樣的區別,所以臨死找的,只有蔚嵐。不僅僅因為她是他喜歡的人,更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讓蘇城能夠放心託付的人。
謝子臣明白他無法改變蔚嵐,不由得笑了笑:“阿嵐,其實很多時候我知道,哪怕我穿著華貴的衣服,再如何偽裝得像一個世家嫡子一般清貴,可我骨子裡,卻始終是個庶子。”
“你們有道義,我沒有,我就是個卑劣小人,可我憑藉這種手段,活了這麼多年。這是我立身之本,我並不覺得羞愧。”
蔚嵐面色不變,她早已料到。
“阿嵐,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原則,”謝子臣看著她,鄭重開口:“林澈該死,不僅是我怕引火燒身為聖上不喜,也不僅是我擔心不殺林澈對如今局勢穩定的影響,還有我自己心裡的原則。”
“嵇韶不該死,那些無辜的人不該死,他林澈做錯了事,就該為此負責。我沒有答應過蘇城什麼,於我眼裡,他該死。”
“如果我開口求你呢?”
蔚嵐淡然出聲,其實她知道答案,她也沒想過去開口求他,謝子臣說的對,他沒答應過蘇城,答應蘇城的是她蔚嵐,那麼能不能保下這些人,看的是她蔚嵐的本事。
可在謝子臣這樣鄭重說著他的原則時,蔚嵐忍不住想,如果是她開口求他呢?
“阿嵐,我喜歡你,”他說得認真,沒有絲毫敷衍,蔚嵐心上突然跳了跳,明明告白的是他,可她卻覺得緊張。她面色不動,謝子臣越過桌子,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認真道:“可是朝堂是朝堂,你會不會怪我?”
聽到這話,蔚嵐忍不住笑了。
“那如果是我,你會怪我嗎?”
“自然是不會的,感情和公務是兩回事。”謝子臣搖了搖頭。蔚嵐靜靜注視著他,繼續道:“既然你不會為我改你的原則,子臣,為什麼你覺得,我會為了你離開朝堂呢?”
謝子臣微微一愣,蔚嵐繼續道:“那已不是改變我的原則,那是打破我的底線,子臣,你至今還不明白嗎?”
謝子臣沒有回話。
他隱隱約約覺得,她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可是一想到她要一直待在朝廷上,要和那些對她心有不軌的人時時在一起,他就覺得心裡悶得發慌。
他一想到這一輩子,他每日每夜都要看見自己的妻子在眾人面前晃來晃去,看那些人與她親密交往,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