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來到田裡,朱學真指著田地問她:“看到了嗎?”
劈頭蓋臉這麼一問,姜元羲有些怔忪,縱然她幫著朱學真觀察過稻穀的生長情況,也摸不著頭腦這話是何意。
好在朱學真也不是真的在考校姜元羲的農事,繼續道:“我問過縣裡的老莊稼了,他們說丹陽縣的田地寒冬之時都會結霜的,到了臨近過年之時還會下雪,雪花會覆蓋田地。
瑞雪兆豐年,大雪覆蓋田地一個寒冬,等來年開春,大雪融化,不僅滋潤了田地,還能讓地裡的泥土休養生息,肥厚許多,開春之後春耕,稻穀會長得更好。
你看這田地,不要說大雪覆蓋了,連結霜都沒有,泥土鬆軟的很,若是在其他地方也就罷了,但丹陽縣肯定出問題了。”
朱學真跳下田裡,從自己腰間拿起掛著的小鋤頭,用力一挖,挖了好幾下,招呼姜元羲下來看,“五娘,你來看。”
姜元羲目力極好,站在田埂上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饒是她天不怕地不怕,此時也頭皮發麻。
蓋因那泥土裡密密麻麻的蟲卵看得她頭一次有些恨自己目力好的,她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朱學真轉了個身,又繼續挖,然後姜元羲就看到另一個坑裡依然密密麻麻的蟲卵,一邊全身的雞皮疙瘩不斷的冒出來,一邊神色也難看了很多。
“朱先生,這些蟲卵莫不是。。。?”姜元羲很期盼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可惜朱學真打破了她的幻想,“是,這些很有可能就是蝗蟲的蟲卵。”
朱學真的神色也難看的很,他是農家矩子,對農事極是嫻熟,若是在其他地方興許他不會特意來田裡檢視,可丹陽縣的田地他很看重,再加上跟老莊稼們閒聊之後,他頓時坐不住了,隨便找了一塊田挖開,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事發生之後,第一時間就是來找姜元羲。
姜元羲想的更多,連丹陽縣都這樣,其他地方呢?
她還記得大晉那邊如今可是比北梁最暖的地方還暖和呢。
姜元羲抬頭望了望天,輕輕吐了一口氣,“老天爺不給活路啊。”
然而天不救人,人要自救。
一瞬間,姜元羲腦海中就想出了不少法子應對,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五哥堅持要養的雞。
“朱先生,若是把雞放養在田裡可有作用?”
朱學真連連點頭,“當然有用,這些蟲卵可算是遇上天敵了。”
姜元羲心下稍寬,她記得小哥財大氣粗,足足採買了上萬只雞崽回來,幾個月過去了,雞崽早就長大了,其後更是組織了不少人手專門看著母雞孵蛋的,一來二去,整個丹陽縣少說也有數萬只雞了吧?
“那就讓百姓們都把雞趕來田裡,把這些蟲卵都吃了。”
姜元羲當下就想回去跟徐峰、小哥他們商量此事,臨近過年了,頂好還要讓百姓們過年不要殺雞,雞有大用!
才轉身,朱學真就叫住了她,“五娘,讓雞吃蟲卵這事不急,雞再多,也不可能把蟲卵都給吃光的,而且要雞把蟲卵吃了,就得先把地裡的泥土挖一遍,無異於就是春耕一遍,這樣太過耗費時力了。”
姜元羲頓時誠懇的請教,“朱先生有何指教?”
朱學真一字一句,“燒田!丹陽縣的百姓們都習慣了秋收之後田裡不種東西的,所以現在田裡肯定是空的,讓人帶上柴禾,就在田埂上把柴禾都燒旺了,然後扔田裡,把田都給燒一遍,我們選在正午之時來燒,霧氣少,就算田裡有水汽也沒事,多放幾根柴禾就好了,等燒了一遍田,挖了田看看蟲卵還剩多少,剩的少了,不妨再燒一遍,然後再放雞進去吃蟲卵。”
這法子好,方才她看了,蟲卵就在泥土下兩寸地裡,她曾經見過胡不歸在地裡挖了一個坑,把雞用荷葉包了放進去,然後把坑給填好,上面就開始燒火,等火燒完了,再燜一下,埋在坑裡的雞也熟了。
生雞都能成熟雞,就不信這樣燒了,蟲卵還能活!
事不宜遲,姜元羲立時就回縣衙找了徐峰、主簿林飛等人來告知此事,得知田裡竟然有蟲卵,徐峰和林飛等人俱都面色大變,聽姜元羲說要燒田,且這法子還是朱學真提議的,徐峰第一個響應。
姜元羲還出了縣衙告示,讓捕快頭貼在露下,敲鑼打鼓讓百姓們務必要配合。
這事一出,百姓們頓時譁然,田就是他們的命根子,大多數人並不怎麼相信田裡長了蟲卵,但更多的老莊稼憂心忡忡。
捕頭已經有經驗了,在露下也不走,等了一兩個時辰之後,回來的百姓們越發的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