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只是弱弱的喚道:“落落!”然後雙膝軟軟慢慢跪在地上,腦袋低垂,終於支撐不住自己身子扣向她的身子,兩個人交疊在一起。
突然,蘇落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月下香味道,這彷彿是穀梁鴻的標識,心就抖個不停,頭腦太過昏沉,她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清醒過來,努力撐起穀梁鴻的腦袋,發現果真是他,頓時大驚失色。
“怎麼是你?不可能是你!”她看向他的心口,血正汩汩冒出。
穀梁鴻雙目微閉,輕聲道:“你,終於還是殺了我。”
067章 美人關
無月無星,夜色如墨,本是伸手不見五指,為何他身上的血卻鮮豔的刺目?先是汩汩,繼而竟然成汪洋一般,穀梁鴻像一隻無依無靠的小舟,浮游在其中,漸行漸遠
蘇落覆手撈住他,接著猛撲過去,手就按在他停止跳動的心口上,驚駭得渾身發抖,再去探他的鼻息,手嗖的縮回,他分明已經死了。
死了!蘇落跌坐穀梁鴻身邊,街上除了他兩個再無別人,這樣淒寒的冬夜,若無十萬火急之事誰能上街,也不知是幾更天,萬家燈火隕落般,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一切都是死的感覺。
蘇落將自己貼著他慢慢躺下去,拔下他心口的簪子對準自己,沒有淚沒有痛苦,彷彿久久糾纏的宿命在此時有了一個乾淨的了結,側頭看了看他,莞爾一笑,傾國之美,這笑就成為絕麗,只是沒人看到,她輕聲道:“鴻,我想這樣喚你,牧風好聽,可那是你為了別人對你稱呼而取的表字,唯獨鴻是屬於你自己的,就像我也屬於你自己,蝕骨散是緋月按師父的命令轉交給我的,我也知道那晚三更大師兄會去刺殺你,我自以為是的想了那麼個一箭雙鵰之計,救了你卻讓你誤會,這也沒什麼,因為我知道你睿智,早晚會了解事情的真相。”
她說著又往他身邊靠了靠,像是怕冷似的偎著他取暖,“鴻,你別恨師父,他和你無冤無仇,因為朱棣的命令,他不殺你,墨宗上下就都得死,他是師父,他有責任保護這些同他兒女一樣的弟子。”
她不想哭的。眼中卻起了水霧,一隻手抓緊了他的手,緊到自己都痛,另外握著簪子的手已經高高舉起,“鴻,其實這樣也好,我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起喝孟婆湯,一起過奈何橋。一起投胎轉世,再也沒有了這十七年的藩籬阻隔,我有好多話好多話要對你說。可是天太冷,人世太暗,我還是把這些話留到下一世告訴你,你慢慢走,等等我。”
她雙眸亮晶晶的。如天際那顆突破層雲的孤獨寒星,把涼涼的唇碰了碰他熱熱的耳朵,算是親吻,剛想把簪子刺向自己,身邊的穀梁鴻突然坐了起來,平靜道:“回家睡覺。”
蘇落手中的簪子啪嗒落地。這是怎麼個說法,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何突然若無其事,像什麼都沒發生似地。該不會是詐屍?她一骨碌爬起把手按在他心口,咚咚有力,再摸去他的鼻子,熱熱暖息,她來不及高興來不及驚駭。只是茫然無所知,他沒死。
“走啦。”穀梁鴻已經站起。伸手勾起地上呆愣的她。
“剛剛”穀梁鴻的步履太大,她顛著小跑的跟著,都不知該怎麼去問,前一刻是天降橫禍的悲傷,後一刻是天上掉餡餅的驚喜,大起大落她有點不知所措。
“一個小把戲而已,來自天竺國的秘術,長夜漫漫,玩笑消遣。”穀梁鴻把手牽著她的手,說的非常自然。
什麼,是騙局,她突然就抓起他的手狠命咬了下去,他站著不動,她咬完問:“疼嗎?”
他點點頭:“疼。”
她低頭再去咬,他長臂攬過去將她按在懷裡:“別咬了,真的疼,而且你咬的地方有舊傷,之前你咬過的。”
蘇落拼命推開他,哇哇大哭起來:“你知道不知道這樣的玩笑會死人的。”
穀梁鴻不以為然:“放心,我是高手,能做到收放自如。”
蘇落雙拳亂打在他的身上:“一旦失誤呢。”
他仍舊巍然不動,她打的也實在沒力氣,他揶揄道:“你不是墨宗的諜女嗎,這麼點小伎倆都不能識破,真是一輩子跑龍套的命。”
蘇落停了手,訥訥的:“什麼墨宗,什麼諜女,不懂你在說什麼,倒是那一晚,某人說什麼一見鍾情,說什麼我死了他就活不下去。”
轉換成穀梁鴻尷尬:“哪一晚?哦,那一晚,醉酒而已,不過諜女是不是每次執行任務都會愛上她僱主的敵人?”
事態幾番峰迴路轉,情勢忽而偏著他忽而利於她,蘇落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