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全神貫注為眼前女子裹傷的沈洵,紫衣少女一跺腳,眼裡有了怒意:“受傷?受傷很了不起麼?男女授受不親——你們、你們整夜孤男寡女在一起,算什麼?傷風敗俗!”
“我們算什麼、還沒輪到要向你交代。”沈洵眼裡陡然沉了下去,語氣冷厲,卻依然頭也不回地給謝鴻影包紮著,輕輕將未乾的藥膏吹乾,止住開口欲語的謝鴻影:“別說話,小心傷口又破了——不用理這個小丫頭。”
“小丫頭?誰是小丫頭!”顯然是被老閣主和江湖人慣壞了,嚴靈兒說話之間毫不客氣,“我都十八了!——當然,如果和謝‘前輩’比起來,是小了一點。”
沈洵眉頭一皺,已經有不耐之意。謝鴻影對著他搖搖頭,輕輕推開沈洵的肩膀,對門外的少女點頭:“不錯,長江後浪推前浪,嚴姑娘才是如今武林的才俊。”
乍一看見沈洵身後女子可怖的臉,嚴靈兒臉色一驚,畢竟是年輕,忍不住就脫口“呀”了一聲,神色乍驚乍喜:“你、你的臉……怎麼變成這樣了?!”
“被人用毒藥算計了而已。”看到來人不掩飾的神色變化,謝鴻影卻毫無怒意,淡淡說了一句,“也不過一張臉罷了,不毀了、遲早也要老掉的。”
說著,她已經緩緩從桌邊站起,手中抓著紅顏劍:“嚴姑娘,這三年來你每年都要來和我比試,雖然沒有成功過,但進步已是神速——希望這一次你能如願。”
“小謝。”看著剛剛包紮好傷口的友人,沈洵抓住謝鴻影的肩,把她按回到座位上。微微蹙眉,轉頭對門外年輕的挑戰者道:“小謝今日要休養,我替她出手——靈兒,江湖中都知道我和謝姑娘的劍術在伯仲之間,你若贏了我,也是一樣的。”
“沈大哥!你…你幹嘛這麼幫著她?!”嚴靈兒委屈得幾乎哭出來,一跺腳,指著謝鴻影,“她有什麼好!人又老,相貌也醜,不就是劍法好麼?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的劍客,所以我天天練,遲早會搶到紅顏劍!——那時候,我就配得起你了。”
“孩子說話。”沈洵無奈地嘆了口氣,搖頭,“配不配和紅顏劍又有什麼關係?”
彷彿不願再多糾纏下去,白衣男子站起身來走出門去:“靈兒,要比試就出來吧——你太不懂事了……謝姑娘一直讓著你、才容忍你幾次三番鬧事,不然你哪裡還能活?”
恨恨看著沈洵,嚴靈兒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轉頭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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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洵,人家不過是個小姑娘。”徹夜未眠、又經過方才這麼一折騰,謝鴻影話語聲裡有了倦意,“你把話說得太重了。”
關上西泠小築的門,沈洵一向風清雲淡的眸中也有些火氣:“無知也要有個限度——一味胡攪蠻纏,如果不是看嚴老閣主的面子,我只怕也沒那麼好的耐性。”
“嘻,我十八歲的時候,只怕也無知的夠可以。”顯然是剛才那樣的情景,在心中喚起了什麼回憶,謝鴻影眼睛裡有些微的笑意,“那時候我也很刁蠻不講道理啊……要不然也不會和你為了一盒梅花酥就大打一架。”
十年前的事,一直是兩人之間頗為禁忌的話題,如今聽她提及初見,沈洵也不由微微笑了起來——
那一年,二十歲的少年公子第一次踏入江湖,就遇到了江湖中聲名最盛的女俠。只不過因了他買走了最後一份她愛吃的梅花酥、那個拿著紅顏劍的刁蠻少女就非要逼著他讓出來,那時候他也是公子哥兒的心性,互不相讓、鬧到最後竟然要拔劍比試。
比到最後,雙方打成平手。驚訝居然能遇上如此的對手,打過氣也消了,沈洵將懷中的梅花酥拿出來,準備分一半給謝鴻影,然而發現一番劇鬥之後早被壓的稀爛。
“新豐美酒鬥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
“相逢意氣為君飲,繫馬高樓垂楊邊。”
早年那樣明快的詩陡然在耳邊迴響,沈洵已經沉寂的眼裡也有豪情一閃。然而,畢竟已經遠去了——江湖兒女江湖老,那個鮮衣怒馬、快意恩仇的少年時代,一去不復返。
“啊……現在想起來,那盒梅花酥,你當日應該是買給蘇眉的吧?”看著孤山上飄浮聚散的雨氣,謝鴻影倦倦的一笑,拿帕子掩住臉,“可惜她福分薄,早早的去了。”
“她的傷重,拖了三年,問遍名醫,都說無治——我卻只是不信。”沈洵將桌上的藥物收拾好,笑了笑,“總以為尋遍天下、總有靈丹異寶能治好她——雖然最後還是救不了,但這個遊歷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