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同時,胖子王晶和安東尼的兩部攝影機呼啦啦轉動起來。
中景鏡頭。寂靜的走廊一片空蕩,沒有任何的聲音,然後,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鏡頭一轉,出現一個陡峭的樓梯,傑克的父親順著陡峭蜿蜒的樓梯把恩尼斯帶進了傑克的臥室。
短鏡頭,房間又小又熱,下午的陽光從西窗傾瀉進來,把一張窄小的男孩床逼進牆角。一張墨跡斑斑的桌子,一把木椅子,一杆雙筒槍掛在床頭手工製作的槍架上。
鏡頭伸長,窗外,一條碎石路向南延伸,他驀然想起,傑克小時候就只認得這一條路。床邊貼著一些從舊雜誌上剪下來的照片,照片上那些黑頭髮的電影明星,都已經褪色發黃。恩尼斯聽到傑克的媽媽在樓下燒開水、灌滿水壺、又把它放回爐子,同時在和傑克的老爹小聲兒嘀咕。
鏡頭特寫:臥室裡的衣櫥,其實就是一個淺淺的凹槽,架著根木棍。一條褪色的布簾子把它跟整個房間隔離開來。衣櫃裡掛著牛仔褲,仔細燙過,並且折出筆直的褲線。地上放著雙似曾相識的破靴子。衣櫥最裡面,掛著一件襯衣。他把衣服從釘子上摘下來,認出那是傑克在斷背山時曾穿過的。袖子上已經乾涸的血跡卻是恩尼斯的……在斷背山上的最後一天,他們扭打的時候,傑克用膝蓋磕到了恩尼斯的鼻子,血流得他們兩個身上都是,大概也流在了傑克的袖子上。但恩尼斯不能肯定,因為他還用它包過折斷翅膀的野鴿子。
那襯衣很重。他這才發現裡面還套著另外一件,袖子被仔細地塞在外面這件的袖子裡。那是恩尼斯的一件格子襯衣,他一直以為是洗衣店給弄丟了。他的髒襯衣,口袋歪斜,釦子也不全,卻被傑克偷了來,珍藏於此。
眼前,兩件襯衣,就象兩層面板,一件套著另一件,合二為一。
鏡頭伸縮拉長,恩尼斯把臉深深埋進衣服纖維裡,慢慢地呼吸著其中的味道,指望能夠尋覓到那淡淡的菸草味,那來自大山的氣息,以及傑克身上獨特的汗香。然而,氣味已經消散,唯有記憶長存。斷背山的綿綿山巒之間,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它什麼都沒留給他,卻永遠在他心底。
特寫鏡頭,恩尼斯重新拿鐵絲衣架把傑克和他的襯衣掛了起來。他後退幾步,端詳著套在一起的兩件襯衣,淚水奪眶而出,刺痛了他的雙眼。
鏡頭開始變得模糊。
“CUT!很好,太棒了!”導演榮少亨揮舞著拳頭興奮的說道。榮少亨喊停的時候,劇組裡的人一片寂靜,大家看著他,死死盯著他的嘴。
“老闆。過關了沒?”安東尼站在攝影機後面,臉色漲紅。
榮少亨轉身看了看大家。然後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然後用振奮人心的語氣喊道:“現在,我宣佈,《斷背山》正式殺青!”
“萬歲!”
“萬歲!”歡呼聲如海潮般響了起來,不光是劇組裡的人,還有參加這部戲的來自加拿大本土的那些群眾演員,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辛苦奮鬥,這部電影終於在暑假前一週順利完成。
“收工!回去喝酒去!”榮少亨衝胖子王晶使勁擺手。
胖子,陳嘉上和安東尼等人已經快要瘋狂了,帶著手下的人風捲殘雲一般地開始收拾著東西。
再看拍攝場地中,演員約翰尼德普似乎還沒從痛苦的劇情中出來,猶自眼淚連連,一副睹物思情不能自拔的表情。
“好了,德普,你演的很好,不要再擺姿勢了,休息吧!”榮少亨樂呵呵的走過去,拍了拍德普的肩膀道。
德普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淚,依舊哽咽道:“老大,不是我……不肯停下來,實在是……我太傷心了,心中……難受呵!”
榮少亨此時才知道他是入戲太深走火入魔了,掏出手帕,親自幫助約翰尼德普擦拭眼淚道:“傻瓜,這只是在拍戲,你不要當真,快點,不要讓大家笑話你!”
德普嗚咽著,努力讓自己擠出一絲笑容道:“這個故事……實在是太他~媽感動了,我想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故事的!”
榮少亨微微一笑道:“豈止是你,我們都不會忘記,忘記這個讓我們驕傲的故事!”眼望遠方落日徐徐的落基山脈,神清氣爽。
胖子和安東尼的動作很快,偌大的劇組很快就把場地給清理乾淨。然後一幫人在歌聲中撤向下榻的大酒店。
酒店的大廳裡面,榮少亨他們到的時候,負責接待他們的加拿大工作人員正指揮著酒店裡一幫人在準備宴會的食物酒水,《斷背山》劇組全體上下彷彿過節一幫在大廳裡穿梭往來。